[武侠]剑侠情缘外传之凤舞玲珑(完本)-39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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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兄,我说的这几间都是江宁第一流的食坊,你挑出心水的了吗?”和虔
于渡并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虔于渡一迭口的为我介绍着江宁城中的美食。

“大三元的酒醇,江南春的茶香,奇方阁的面细,新梅园的鱼鲜……”仿佛
江南的美味佳肴尽都聚集在了江宁地面上,只是听起来就已经能让人兴起食欲。

不过倒也真是,想想金陵之地,六朝古都,前明朱元璋一统天下后还建都在
这儿,经过一番悉心经营,金陵名副其实的成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就冲着这一
点,各地的好玩意儿哪还不朝着这太太平平的天子脚下钻?虽然后来朱棣当了皇
帝就迁都到了北平,但是金陵的这份繁华却始终没有变过,直到了今日堂堂大清
朝的天下,也依旧如此。

“郭兄,前面就是江南春了,它那儿的茶在我们江宁城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的,不如就到那儿去吧?”

“也好,我早就听说江宁盛产好茶,这回总算能尝尝鲜了。”想起从前遍阅
百书时曾在陆羽的《茶经*八之出》中看到过“江宁傲山”的名字,一向自诩文
士风流的我立即就生出了这个品茗的念头。

“那就江南春了,原本出门时就是想着喝茶的。”虔于渡指了指前面那块大
大的“茶”字招牌,笑吟吟的对我说道。

“喝茶?……她这时候该也在喝茶,那……那人就真的这么好?”虔于渡的
话儿虽然寻常,但是却又勾出了我的心事。不管怎样说,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了
别人,而那个别人如果又比自己出众,那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会不耿耿于怀的。更
何况……我自认是很出众的男人……

“哎哟,虔少爷,是您来了,小店这可是蓬荜生辉啊!您……两位?”我们
两人脚才刚踏进宽阔的苑门,里面就有一个小二模样的后生迎了出来,瞧他那说
话时的模样举止,倒是个精明人。

“小三儿啊,今天我这位兄弟要品品你们江南春的茶,少爷我要最好的,你
看着办吧!”听虔于渡的口气,他该是这江南春的常客。

“这个当然,不知这位爷……贵姓?”

“我姓郭。”我平日里最不喜欢和笨人打交道,看着眼前这小厮的伶俐,我
心中着实有些喜欢,不由想到自己若有这么一个从人,也可减去了不少烦恼。

“原来是郭少爷,荣幸,荣幸。两位少爷里边请!”说着那小厮已引着我和
虔于渡往苑子里去了。

才进苑子,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左右看看周遭的布置,却见苑子里
四下都种着茶花,供人行路的石道转转折折的绕着这些茶花往里延伸,直通向各
处茶间。我虽然不是赏花的行家,但也看得出苑子里的茶花种类的确不少,想来
收集它们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苑子主人的心思。

“郭兄,可惜如今不是时候,若是到了初春,这苑子里的茶花开个遍,那才
叫壮观呢!”虔于渡大概是见我留心在那些茶花上,他也就遗憾的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至多到时我再和虔兄来看看不就成了?”这世上许多人是一见
就如故的,或许我和虔于渡就属于这种,感受到他对我的一番情谊,我也不禁拍
了拍他的肩膀,带些打趣的味儿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虔于渡闻言先是一愕,随即相得的望了我
一眼,也笑了起来。

“两位少爷是要独间呢,还是喜欢坐在厅子里?”等我们两人把话儿说完,
那原本在一旁陪笑的小厮不失时机的又问了一句。

“大清早的图个热闹,我们就坐在厅子里好了。”回应虔于渡朝我投来的询
问目光,我想了想之后说道。

那小厮得了话儿匆匆忙忙的进去布置,我和虔于渡就站在厅前的亭子里“稍
候”。

“这小子叫什么?够机灵。”

“他呀,他姓李,我也不知道他的原本姓名是什么,只知苑子里的人都喊他
三儿。听说这小子的老爹是个举人,后来牵涉到一件文牍的案子里被砍了头,这
小子也就沦落到这儿来了,不过他因为读过些书的缘故,倒是能说会道。”虔于
渡见我无端问起,就又奇道:“怎么了?”

“没有,只是小弟见他做事得体,有些好奇罢了。”

“两位少爷,小的已经为你们在里间准备了一张宽敞的座儿,你们这就进去
吧!”我正还要说些什么,那李三儿已经在里面安排妥当,我含笑的塞给了他一
块碎银儿,就跟在虔于渡的身后进去了。

左右看看这茶间的布置,果然有那么一番雅致的味道,最特别处是它的一面
全系雕空花窗,坐落茶间中,任你身在哪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苑子里的景致。而
我和虔于渡的位置就正好在靠窗的一张桌子。

大概因为大清早出门晨运的缘故,茶间里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我扫
了扫周围的众人,眼中陡然看到一人,竟不由自主的一亮,嘴里同时不假思索的
说出了三个字:“龙姑娘?”

虔于渡闻言也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随即又转眼看了看我,神色有些古怪的
说道:“这可真是巧了。”

不错,龙琳儿也在茶间之中。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温文尔雅的举起手中的
茶杯,小口小口儿的啜着茶,那番眼角含笑的俊俏模样儿,真是让人忍不住要一
再注目。

“她……她笑了。”转瞬之间,我来不及欣赏她的这份美态,心里面突的醒
起一件要紧事儿,不禁转眼又朝她身边的那两人望去。

“是他?是他!”忽略掉那个有些宝相庄严的老和尚不说,我的眼光立即锁
定了他们那桌三个人中的那个年轻男子。

剑眉凤目,玉面朱唇,头上轻轻巧巧的梳着一根油亮光滑的辫子,配着一身
浅灰色的书生服饰顿时衬托出一股斯文气质。他是文人?不尽然。那眼中的炯炯
目光,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芒,又让人看到了武林中人特有的英气。

“他倒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只不过……”这么短短的数眼之间,我心里终于
有些恍然大悟,但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何龙琳儿会
对他情有独钟,而对却我不屑一顾了。

“先入为主,那是先入为主啊……”

他果然俊美,只是我亦英俊不凡,他俨然文质彬彬,可是我也文采风流……

不偏不倚的说一句,且不说他的人物见识都胜不过我,即便是胜过了,那也
并不会差上多少,而如今他之所以能够令龙琳儿钟情于他,那就只是因为龙琳儿
认识他在先的缘故了。

“这或许就是缘分,谁让天公不作美,要安排他们两人先相识呢?”我心中
虽然寥落,但也有那么一丝安乐,因为终究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比旁人差了。

“虔公子,郭公子,你们也来喝茶?”我正默默想着心事,龙琳儿已经看见
我和虔于渡,便走过来招呼道。

“龙姑娘,原来你也在,真是巧。”虔于渡不等我说话,就先抢着说了。

我心不在焉的说了句“龙姑娘”后,还没想到要说什么,虔于渡就先接口说
了:“龙姑娘,既然这么巧,那不如一道坐吧?”

“小二,帮少爷我并并座儿。”看到龙琳儿大方的点头答应,虔于渡立即大
声招呼小厮过来伺候。

两桌并到一处,龙琳儿就先为我们介绍:“这位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元冥大
师,这位是天鹰派张秀陵师兄。”因为今早虔于渡与他们两人都见过了的缘故,
所以龙琳儿这番介绍的对象其实就是我了。

我心里虽然早就知道眼前两人的身份,但这时候也不能失礼,忙作出仰慕已
久的样子拱手道:“原来是少林寺鼎鼎大名的元冥大师,久仰久仰……啊,这位
就是天鹰派的张少侠?钦敬钦敬。”

一边打着招呼的当儿,我同时又暗暗留意了一下同桌的这位少林寺达摩院首
座。

“好个充满佛气的和尚。”眼前的这个光头果然有那么一派高僧的样子:一
张方方正正的大脸上慈眉善目,肥大有肉的鼻头接连着宽厚的大嘴,光得发亮的
头上有些耀眼的点着几个香疤,紧接着两只大耳拖着一对长长的耳垂,看着他这
张并不太老的脸不禁让人凭空生出一份平和来。

“这位郭公子,是位秀才。”我的身份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听到龙琳儿的话
儿时,这刚认识的两人都有礼的对我点了点头。

“听说张兄是从京城来的,我生平最想的就是到京城逛逛开开眼界。张兄,
不知京城有什么新鲜的事物儿,给小弟介绍介绍?”俗话说知彼知己,才能百战
不殆,我这个时候自然有心知道一下张秀陵的为人。

“京城的新鲜事物极多,我平日也不是太过留意……不过如果日后郭兄要到
京城去,我倒可以带郭兄四处逛逛。”听到我的问话,张秀陵也笑笑的答道。

面对我的自来熟,张秀陵表现出的大方令我心中不禁对他生出好感,稍微想
了想后,就接口道:“那是当然,小弟今后一定要到京城拜会张兄的。不过听说
天鹰派在京城道场极多,就怕张兄贵人事忙了。”

“若是郭兄要来,小弟一定倒履相迎。”

三两句话后,几个人已经渐渐熟络,话语间当然说得最多的就算虔于渡、张
秀陵和我三人,龙琳儿和元冥极少出声,甚或说两人根本就没有说话,他们微一
不同的是从元冥脸上还可以看到不时露出的微笑。

又过一阵,虔于渡正说到昨日风雨楼里的事儿时,元冥听见我露了一手拍杯
子的功夫,突然出声问道:“原来郭施主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施主是师承
何派的呢?”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施主莫怪贫僧好奇,如果真依虔少帮主所
说的,施主这手功夫真是非同寻常,看来教施主武功的定是一位极有名的前辈高
人了。”

“唉……这和尚……”听着他的话儿,仔细看看这元冥大师的宽脸,我突然
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和尚气了。凭一句“深藏不露”就直接的问到我的来历,之后
的连捧带吹不但为了他自己的唐突圆了场,还说得虔于渡等人都一起望向我,好
要看看我的师父到底是哪一位前辈高人。试想处事这么圆滑的手段,哪是一个只
懂念经拜佛的和尚能够做到的?

我心中念头急转,略微触了触龙琳儿意有所指的目光后,我灵机一动,也顺
水推舟的说道:“其实不是晚辈不想说,只是晚辈的武功来历却有些古怪……”

环顾一下众人,我又接着道:“当年家父从海外救回了一个病得垂死的道人,
后来那道人感恩于家父,在晚辈家中教了晚辈几年的功夫这才走了。晚辈这些年
来见这些功夫练着可以强身健体,所以也就没有落下……至于师父的名讳,晚辈
还真是说不上来。”

世上的事儿真作假来假作真,我这么说不过是“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罢
了,而且让龙琳儿听在心里,大概可以多少撇清一下自己与淫侠师父的“暧昧”

关系了。

果然,元冥听完我的话,一对佛眼“不老实”的眨了两下,微笑着道:“原
来如此,令师与施主之间那实在是一种善缘了。”

“善缘你个大光头!在妓院结能得到善缘那可真算是天方夜潭了……就下多
两钱肉紧吧!”我心中暗暗一笑,嘴里却故意唏嘘的叹道:“唉,晚辈也只依稀
记得师父样貌了,也不知见到他时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我从小极喜看戏,不知这天下间最好的戏子到底如何,但是此时此刻我假可
乱真的脸上表情,再加上默运天魔心诀下气态变幻,只怕也可以和那些个好戏子
媲美了。

“大师,听说你到江宁来也是为了道遇的,这倒和龙姑娘走到一道去了。”

细心留意下,元冥脸上渐渐转变出些许相信的神情暂且不去说,就算是龙琳
儿这时候的眼神中也略略的流露一些将信将疑了,因此我忙快刀斩乱麻的转移话
题的说了一句。

“道遇本是道门的事儿,不过这些年去的武林中人也大是不少,敝寺也是武
林中的一个门派,因此主持师兄就让贫僧来看看,也好见见天下的英雄。”元冥
听到我的问话,敦厚的脸上又露出了慈意的微笑。

“请问大师,不知这回道遇孙小孙大哥会不会来?”说到道遇,虔于渡似是
想起什么,突然插嘴的问了一句。

“孙师侄是敝派主持师兄的大弟子,主持师兄已经于贫僧来前写信给他着他
赶来江宁,大概这两天内他就该到了……怎么,虔少帮主认得我那孙师侄?”

“晚辈前年到山西去,就多得孙大哥的照顾,这回孙大哥若是要来江宁,晚
辈也需好好准备准备,一尽地主之谊了。”

“江湖传说孙小兄是少林五百年来最有天份的俗家弟子,想不到今趟能在江
宁见到他,我也真是不枉此行了。”虔于渡的话音刚落,张秀陵就有些欢喜表于
颜色的说了一句。

“五百年来最有天份?听师父说少林派历来藏龙卧虎的都是和尚,不知这五
百年来最有天份的俗家弟子又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正自个儿胡思乱想时,身边
虔于渡又道:“孙大哥名列五大英杰之首,武功的确不凡。那年我与他私下切磋
过,不怕你们见笑,我那时被孙大哥打得还真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原来也是五大英杰……唉?”心中正想着那个孙小,我突然发现聆听虔于
渡说话时,张秀陵眼中竟闪过了一道光芒,“他也是五大英杰……”一霎那间,
张秀陵眼里的那道光芒仿佛一道和煦的阳光将我心中的冰雪完全融化了。

师父常说无欲则刚,作男人的最高境界是要做到宠辱不惊,物我两忘,千万
不可以让各种欲望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师父的话虽然对,但是天下间哪有几人能
够真真做到这个最高境界?从张秀陵的眼中,我看到的是一丝欲望,“什么五大
英杰之一?或许五大英杰第一才是他最想要的。”这一刻令我心领神会的是日后
要如何好好善用他的这份欲望,让他再也无法刚起来,心里默默思量,突的又是
一道灵光自心底闪过,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察人入微,或者换句话说我的心神竟
是如斯敏锐,旁人的一举一动……身外一切事物的微妙变化都逃不出我心神的体
察。从前每每还需默运起天魔心诀才做到的事儿,想不到如今只在有意无意间就
做到了,这种有些潜移默化的感觉,之前我还不曾留意到,现在想来那该是我的
天魔心诀又有了进展了。

“这天魔心诀还真是有些怪门道。”其实我心里并不清楚这天魔心诀到底有
些什么用,只是能让自己有“了不得”的感觉,想起来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继续下去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妙的事儿在自己身上出现……”心中念头
转动同时,我倒是对天魔心诀又增了几分信心来。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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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最近在努力更新自己的另一篇小说,因此欲与没怎么写,2
6章也只是写了一大半,就一直没有更新了。当然,阿草不会让欲与太监,怎么
说阿草自觉欲与写得还可以,整个故事的架构还能有很大的发展,这样一个故事
我是舍不得放下的,总的说就是更新慢咯,不过反正阿草一向拖拉,一直以来能
跟着阿草的笔端看的那些个兄弟,我想他们大多也是能谅解阿草的,真是谢谢了。

这两个月连续被网络isp封杀,那是因为阿草用bt下片子太多,所以很
不爽中,不知哪位排版的兄弟能帮阿草将这一章转到风月去吗?在朋友家上网实
在不适应,完全没有我要用的那些转换软件。谢谢了。

最后还是那句:“阿草出品,必属正品。”(最近发现网上类似的titl
e很多,窃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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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兄,照你这么说,孙兄的武功是我辈中的翘楚咯?唉,小弟现在心中对
他是仰慕异常,真想见见这位五大英杰之首啊!”心里面一边思量的同时,我也
“言者无心”的说了一句,至于听者是否有意,那正是我想要确定的事儿。

虔于渡看来真是对那孙小由心的佩服,听了我的话儿,想都不想,就笑道:
“郭兄,等孙大哥到了江宁,小弟一定为你引见,想来他能认识郭兄这样的朋友
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这样最好,那小弟就先谢过虔兄咯。”虔于渡的才说完,我立即接过了他
话儿,手上又举起了酒杯,旁若无人的以茶代酒起来。

我的故意作为,或许别人看来并不怎样,但是张秀陵脸上流露出的那几乎微
不可查的不豫,却清清楚楚的看在我的眼里:“他对‘五大英杰’这种虚名的确
很上心啊……”

“额大哥,你看今年的道遇究竟谁能夺魁?小弟听说五大英杰之首的孙小武
功高强,是今年各盘口的大热门。”我心中念头转动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那桌
一把粗鲁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不是这么巧吧?”我调头看了看邻桌那边,只见桌上围坐着五个魁梧
汉子,一个个都长着张不好相与的脸,一身打扮光鲜漂亮,瞧那模样大概是“富
贵”人家的子弟。

“不见得,不见得,听说青城山的岳罂子这两年连败大河盟钱流和川帮帮主
吴九歌,虽然他在五大英杰中排在第二位,但江南这边,他的声势已经盖过孙小
了,我看这回他是个夺魁的主儿。”五人中的那名黑瘦汉子接着先前的话头儿说
道。

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着话,我能够听见,与我同桌的虔于渡、张秀陵四人
自然也听得见,一时间我们这桌几人都不自觉的停下刚才的话题儿,好奇的聆听
起邻桌的这几位“大哥”的话来。

“要照我看,若说今年最有机会夺魁的人啊该是那天鹰派的张秀陵才对。”

“哦,额大哥,你这话怎么说?”同样的疑问刚刚在我心中升起,那桌另一
边的白净汉子就立即将我心里想着的问了出来。

张秀陵的武功到底如何,我还不得而知,但是以五大英杰的名头排来,那个
孙小和岳罂子的武功就算并不高过他多少,想来也在伯仲之间,隔桌的这位看似
有些见解的“额大哥”如此看得起张秀陵,这个中的缘由不由得引出了我心中的
好奇……噢,大概是听到这话儿的众人都有这份好奇吧,就算张秀陵本人怕也不
会例外,因此两张桌子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额大哥”先是故作一派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然后才奇峰突出的问道:
“兄弟们,你们玩过斗狗么?”

“斗狗?这算什么玩意儿?”一种急转直下的感觉生出,如果不是张秀陵就
坐在我的对面,我差点就要放声笑了出来。“唉,唉,武林中的名声还真是不值
钱。”在这些人的眼里,五大英杰的较量,也不过和斗狗差不多……只是,心中
回想着过去玩狗时的情形,我却猜不透这位仁兄到底想说些什么?

“斗狗这玩意儿,虽说只是些消遣的事儿,但里面的学问却不小。嘿,我玩
狗多年,斗狗的事儿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今个儿就给你兄弟几个讲些底细吧!每
次狗儿比斗前,庄家就先依着下注的多少定下了赔率,那些好的狗儿多人下注,
自然赔率就低,而越差的狗儿越少人卖,赔率也就高了,要知这斗狗下注啊,千
万不可下在最好的狗儿身上,当然也不能下在最差的那儿……”

“噫,这话儿说得倒有些道理,是个会玩狗的主儿!”虽然对于玩狗我并不
热衷,但却还有几个酒肉朋友是其中的行家,斗狗下注,的确不能下在最好和最
差的身上。要知这些养来比斗的狗儿都有一种气势,越强的那只气势越盛,其余
的狗察觉到对手的气势,就会拚力搏斗了……自然,太差的狗儿大概是没有机会
嬴,而最强的那只却也因为众矢之的的缘故,大多落个遍体鳞伤的惨淡下场。

听着那“额大哥”侃侃的说着斗狗的事,我心中终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孙小和那个岳罂子虽然声名武功可能都在张秀陵之上,但是却正因为这样,他们
两人也落入了与最好的狗儿一样的命运,成为其他对手的公敌,到了最后恐怕难
逃落败的结局。反而是张秀陵,他没有了树大招风的麻烦,再加上他的武功,看
来赢得道遇的机会却大上许多。

等到那“额大哥”一五一十的把话儿说清楚,他们那桌的众人当堂明白了他
的意思,我们这桌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张秀陵听了这番“高论”后究竟想到什么,只见他眼中一霎那间闪过光
芒,倒是极能让人寻味再三,而元冥和尚虽然佛脸上不动声色,但却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目光稍微有些茫然,在我看来,他大概也在为师侄担些心吧。

一旁龙琳儿小口啜茶,我见虔于渡没抛句话儿出来热热场子,就提起茶壶为
各人都斟满一杯,然后低声笑道:“沾了市井气的江湖人倒也不少,想不到这种
事儿也可以拿出来开盘口聚赌,嘿,他们哪里识得什么江湖上的英雄好汉?”

“可不是,道遇上武林好汉以武会友,是胜是负那是末节,认识到好朋友那
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就说今日吧,若不是道遇的缘故,虔某还不能同张兄和
大师一起喝茶呢!”虔于渡到底是话头醒尾的人,我只是这么一开腔,他就立即
能把话漂漂亮亮的接了下去,难得又长着一副敦厚的相貌,说起话来比我还能让
人相信。

“人才啊人才……他们虔家祖坟算是青烟缭绕了,凭着虔于渡的行事为人,
我几乎可以清楚的预见,将来青衣帮的前途定然光明灿烂得很。”暗赞了虔于渡
一句,我又不落空档的说道:“虔兄说得好,小弟初入江湖就能识得元冥大师、
张兄、虔兄和龙姑娘,那也是小弟的幸事,说起道遇……”

“……道遇在我的眼里,也不过和斗狗差不多罢了,这发财才是最要紧的事
儿……”正自我的话儿说到一半时,隔壁那位“额大哥”倒是又大声的发表高论
了。

“该死,真是该死。”要是寻常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这样子说话,
那不是要找死么?

“……嘿嘿,你们兄弟几个就尽管跟着大哥买好了,我看张秀陵那只狗儿一
定能赢,哈哈……唉,百发,张秀陵如今的赔率去到哪个位儿了?”

听到眼前这几人“狗儿狗儿”的叫着,我心中正想“即便是圣人也要忍耐不
住”时,那边张秀陵的脸上果然顷刻间如罩寒霜,他一拍桌子,朗声说道:“隔
壁的好朋友,说话也要积些口德才好。”

隔桌那几个活宝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和他们说话,闻声都一起转头来看,
一张张脸上瞬间流露出吃惊的神情,但大概是看到了张秀陵斯文的模样后,随即
又变得凶恶起来,“额大哥”更是站起身来,嘿然笑道:“小子,你哪条道的,
大爷我一向爱说谁就说谁,也要你管?”

“一袭青衣照金陵,在下青衣帮虔于渡,见过几位兄台了,不知几位从哪里
来?”这种情形下,以虔于渡地头蛇的身份,他出来为张秀陵说句话无疑是最适
当不过的。

“青衣帮?大爷我是苏杭镶红旗驻军千总额少契。”

“哦,八旗驻防的……只是他不过一个小小千总罢了,想不到说话的口气竟
怎么拽。”眼看着这姓额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我心里也不禁有些来气。

“原来是额军爷……”大约是因为额少契表现出对青衣帮轻慢的缘故,虔于
渡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他又略作沉吟,接着说了一句:“嗯?姓额……在下听
说苏杭驻防的将军大人也姓额,不知与军爷如何称呼?”

那额少契闻言细细打量了虔于渡两眼,有些傲然的笑道:“嘿,你小子好眼
力,驻防将军就是我爹。”

“原来是仗着老子的势了……”历来官府军防与地方帮会多多少少都有些牵
连,这几天看来,青衣帮在江宁地面上势力可算不小,想来即便是军中的七品千
总,大概也不会这么公然的不将它放在眼里,可如今看眼前这额少契的行径,倒
不得不令人思想他的凭持了。

八旗军是满人的亲兵,因此满人自入关得了天下后,全国各重要之地不多不
少都有八旗军驻扎。各地的八旗军视地方不同设将军、都统、副都统、城守尉、
防守尉等官。内地将军等只管军事,而驻扎边疆的将军则要兼管民政。如今这苏
杭的驻防将军,在地方上虽说他只管八旗驻防,权力并不大,但官阶上却与治理
一方的封疆大臣督、抚平行,再加上驻防军中都是八旗子弟的缘故,因此驻防将
军在朝中的地位就有些超然于寻常的督抚了。

“额少契的老子既是驻防将军,那他的飞扬跋扈就飞扬得有些来头了,对于
这种纨绔子弟倒不必与他计较这么多。”我正自暗自思量,虔于渡的心中似是也
想到了这些,他沉吟一阵,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原来是额将军的
公子,真是幸会了。不知额兄如今落脚何处?虔某转头就过去拜会。”

额少契眼中闪过狂妄的神色,恶形恶状的大笑一声后,才说道:“好,算你
小子懂事……只是那一位,刚才说话大爷我不中听,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话时,额少契的眼睛缓缓转到了张秀陵的身上。

“哦?”我转眼看了看张秀陵,对着这不懂事的“恶”少爷,也不知他要如
何应付。如果真的动武,那自然是十个额少契也及不上张秀陵的,但照着眼前的
情形,他要是与额少契闹出什么事儿来,只怕也是一件麻烦不过的事儿。

“在下天鹰派张秀陵,兄台有事尽管朝着在下这儿来就是。”张秀陵冷笑了
一声,双目突的精光迸射,毫不躲闪的反盯向额少契处。

“张秀陵?”那桌上其中一人讶然的说了一句,其余众人也跟着露出了诧异
的神色,大概是终于明白了眼前事儿的缘由。

额少契用手敲了桌面两下,突然蔑笑道:“大爷我也不管你是谁,你今日坏
了大爷的雅兴,难不成就这样了事?张秀陵……嘿嘿,道遇在大爷的眼里,也不
过是斗狗罢了。”

“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张秀陵的身子霍然暴起,只是略一眨眼的时候,他已经晃到额少
契的身前,接着他极快的揪起额少契,狠狠的将他摔了出去……瞧着张秀陵那迅
捷无伦的动作,我心中蓦然一动,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闪过,跟着也长身而出,
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张秀陵和额少契之间。

“郭兄?你……”张秀陵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手上的招式已
然来不及收住,竟尽数朝我打来。

好精妙的爪功,看似这么平平实实的一抓,指劲却笼罩了我胸腹数处大穴。

就凭这一招,我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张秀陵的武功虽然还不如我,但也绝对
是一等一的高手,怪不得他能成为新一代的“五大英杰”。

爪劲袭身,只是那么转眼间的事儿,我极快的运起体内真气,双手在离胸前
不足三尺处有若轻抚摆弄什么小玩意儿般的接连轻挥,同时上身微微朝后挪移。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气劲交击声响起。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手功夫究竟施展得如
何,但是当我的双手与张秀陵的手爪相触的一刹间,我从他的眼中看到惊讶、诧
异的神色,也体味到了其中的那丝敬佩。

两人一沾即分,我轻轻拂了拂衣袖,朝张秀陵摆了摆手,说道:“张兄,你
初到江宁来,何必为这些小事败了兴致呢?你且不必动怒,这事儿……不值!”

我言语中满是诚恳,只盼他能够明白我这份息事定人的心思。

当然,我心里面自然也有自己的另一番想法:苏杭的驻防八旗,在江南这个
太平繁华之处,实际上他们要驻防的乃是海防,虽然说朝廷在沿岸各处也设有专
管海防的海关道,但若比较起镇守一方的驻防八旗,在这一片的势力只怕就是驻
防八旗更大一些了。

我家做的是什么?做的是走税的生意,而海防海防,该防的原本就是走私,
日后爹他如果真想把生意做到江宁来,那海防这一处就是必通的关节了。

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急急的巴结这个看来就让人觉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
弟,现下出手打救他,只不过是打着了“救他一次,大概他心里多少会留下一个
印象,这样就为日后的事儿留下一根弦了”的心思,更何况,我这样做又能让张
秀陵“免”去一桩麻烦,大概他也能领会到我的情意……两面都讨好的“举”手
之劳,我又何乐而不为?

张秀陵自然是聪明人,他只略一思索过我的话后,眼中立即朝我露出了示好
的神色,随即又转头对额少契冷冷道:“今日看在郭兄的面子上,就饶你一次,
你要是不服,只管向着我来,我兄长是京城巡捕营步军统领张哲,我的尊师姓索。”

“姓索?这就耐人思量了。”张秀陵的兄长倒也罢了,只是他口里所说的尊
师……这年头,只要在京城里姓索,那放个屁怕都要比别人的响。

正黄旗索尼三朝元老,又是康熙爷年幼时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而现今康熙
爷身边红得发紫的索尼第二子索额图,天命的内大臣,寻授议政大臣,再加上他
索家兄弟几人个个公侯,索家在京城里的势力简直就有些大得盖天。

额少契虽然是个恶少,但是也该知道些行情,加上照着眼前的情势,他是无
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去,因此恨恨的朝张秀陵瞪了两眼,又转头向一群狐朋打了个
眼色,就径自二话不说的走了。

一场风云就这么散去,茶房里所有人原本还都朝着这边看来,等到看见额少
契灰溜溜的走后,这才又渐渐转过目光。我和张秀陵重新入座,举起手中的茶杯
示意的朝张秀陵举了一举。张秀陵经过刚才一事后,明显对我又亲近了许多,也
笑笑的举杯回了。

“郭施主,若是老衲没看错,刚才你施展的该是名传武林的‘抚天弄月手’
了,不知是不是?”我刚把茶杯放下,那一边的元冥就一脸正经的对我说了。

“倒教他看出来了,是不是名传武林我也不知道,可这正是我们天心道的独
门功夫‘抚天弄月手’无疑。”听到他的问话,我脸上故作一派惊异状,奇道:
“大师见过这功夫?这功夫还真是叫做‘抚天弄月手’。”



第二十六章

“原来郭施主是天心道门的传人,唔……老衲当年曾有幸亲眼见
识过天心道的路施主施展这‘抚天弄月手’,时至今日,仍是记忆尤深啊!”元
冥面带微笑的对我说着,眼中透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精明,顿时令我心中打了
一个突兀。

“原来他识得我师父,按岁数来看,这和尚该是师父的后辈……他见识过师
父施展‘抚天弄月手’,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师父结过什么梁子?”

我心中感叹着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声是不是有点太……太大的同时,嘴里也连
忙应了一句:“路施主?传授晚辈武功的是一名道长,至于大师说的那一位究竟
是不是他,晚辈还真是不知……晚辈志在功名,练些功夫也不过强身健体罢了,
以晚辈的性子,实在没有在江湖闯荡的意思,所以……只怕与那道长终归是没有
再见的机会了,唉!”

我这一番侃侃而谈,话里头“大开大阖”的撇清着自己与眼前这个对我并不
没有多少好处的江湖的关系,只盼能够马马虎虎的把我的师门出身应付过去,这
样也就避免了日后的许多麻烦了。

“贫僧当年能够见得路施主,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了……二十年前他与蔽寺
慧林师叔在少林知客亭切磋了三天三夜武功,贫僧恰好陪伴在慧林师叔身旁,记
得那时路施主施展出这‘抚天弄月手’,就曾使得慧林师叔落在了下风,唉呀,
这武功实在是利害无比。”元冥望了我一眼,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果然是仇家……”我的心思刚动,想要再说些话儿来岔开话头,就听一旁
的虔于渡和张秀陵异口同声的讶道:“切磋了三天三夜?”

望了望他们愕然现于脸面的神情,我的心念微微一转,立即也领会到了他们
表露出这份惊诧的缘由了。

其实也难怪他们这么惊异,当今的武林白道,除了幽宗玄家和太虚幻境这两
派掌门隐而不出,也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是深是浅外,如果要数到顶尖儿的高手,
那自然就非佛、道、儒这三大宗师莫属。

元冥嘴里恭恭敬敬说着的那位“慧林师叔”,刚好就是在三大宗师里排名第
一的佛门宗师,师父能与这白道武林的第一宗师切磋个三天三夜,而且还一度佔
了上风,又怎能不令他们惊叹莫名呢?

“不过……身为弟子的我,就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意外了,师父他老人家
的武功修为我大概还是知道得清楚的……”可是心里面想归想,转瞬间我还是极
快的激活了脸上的肌肉,随大众的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懵懂的问道:“大师说
笑吧,这粗浅功夫哪有你说的这般利害?”

微微顿了一顿,我又故作感叹的补了一句:“不过大师自然也不会打诳语,
这……可能是晚辈自个儿练不对门路吧!”

“阿弥陀佛,郭施主不必过谦,虽然只是一招,但贫僧方才看施主的这‘抚
天弄月手’已经尽得精妙之处了……啧啧,难得能自己练成这般模样,施主的天
份之高,真是不做第二人想啊!”

“罪过罪过……”七情上脸,语声寥落,我绝对是又打了一个真切动人、精
彩无比的诳语,不过想来佛祖应该不会怪罪,因为我的诳语中没有丝毫害人的意
思,要说有的,那也只是“力求自保”而已,谁让师父在江湖上……唉,好大的
名头啊!

“唉,大师,请恕晚辈浅薄,不知道这道遇之期究竟是哪一天?”略微留意
了一下坐在一旁不时睨眼瞧我的龙琳儿,我不露痕迹的报以一笑,又转而言他的
朝元冥问了一句。

“今日已经是八月初二,郭施主可能不知,道遇历来都约在八月十五,算算
过得十余日那就是道遇之期了。”

“十余日………想不到晚辈初到江宁就能遇到这样的盛事,看来还真是运气
了。”侧头想了一想,我又接着道:“这十余日大师一定有许多事儿需要布置,
虽然晚辈人单力薄,但大师如果有用得上晚辈的地方,就请尽管吩咐……哈哈,
别的不成,跑跑腿儿晚辈还是可以的。”

道遇源自幽宗玄家,虽然说如今它已经俨然成一个武林大会,但怎么说少林
派的元冥名义上也只是帮衬龙琳儿罢了。现在我如此大气凛然的主动请缨为元冥
“跑跑腿”,醉翁之意其实是为了龙琳儿,只盼着这十余天里能和她稍稍拉近一
下距离,至少也要让她对我消些恶感,那就算值了……

“只不过我为了她,心中如此这般的踌躇经营,她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呢?”想到这里,又不禁让我感到有些萧然。

“郭兄说得是,大师和龙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我们青衣帮也一定听候
差遣。”不知虔于渡到底是不是有些看出了我的用意,我的话儿刚说完,他就急
急的出来帮我撑起了场面。

“难得两位施主的心意,如此贫僧就在这里谢过了。”难得的得到了青衣帮
的助力,元冥心中当然乐意,他闻言双手合十,微微的朝我和虔于渡行了个礼,
嘴上也透出了些慈意。

我和虔于渡客气了一句,虔于渡突的又笑吟吟对龙琳儿说道:“龙姑娘,这
些天江宁里来的武林人士极多,大都是些年轻俊杰,听说就连天龙派和浣剑门两
派的掌门弟子也已经到了江宁……哈哈,这个……那些少年英侠们知道姑娘落脚
寒舍后,这两天慕名来访很是不少,不知道龙姑娘的意思……要我怎样应付?”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听到这样的事儿,我的心不由怪怪的跳了一
下。

如果说龙琳儿是因为出身于幽宗玄家,这种武林中的名门大派而受人尊敬的
话,那她的艳名远播我想就更会让那些武林中的青年子弟趋之若鹜,如今看来,
她的名头在武林中已经大有些“明星”的意思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样……这样
受欢迎,而她又不喜欢我,这倒真令我生出了些颓然的感觉。

“唉……苦啊……”私下黯然销魂着长叹时,我又留意龙琳儿的脸上微微一
红,而恰恰的,我看见她……她的眼光又……又飘到张秀陵的身上……就在那一
刻,我的心中突的一紧,一股说不明白的怒意随之生出,脑子顿时“轰”的一声
变得空白起来。

“郭兄……郭兄……怎么了?”

我蓦然回过神来,看了看身旁轻轻拉着我的衣角儿的虔于渡,又环顾了一下
众人,见他们全默不作声的望着我,眼神中都充满了些许奇怪的神色,我脑子一
转,立即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失神,使得脸上的气态变幻,而且许是
变得有些“狰狞”了,因此在场众人都生出了感应。

定下心神,我温和的笑了一笑,略作掩饰道:“我刚刚想起一件旧事,倒是
失态了。”

虔于渡闻言笑了笑,打趣道:“郭兄,寻常看着你总是一副书生模样儿,可
刚才你的样子却真让人心寒,哈哈……郭兄你都不知,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是后怕
的。”对我说完这句,他又笑着对龙琳儿道:“龙姑娘……你看刚刚我说的事儿
……该如何?”

龙琳儿脸上又已回复往常的模样儿,微微一笑道:“琳儿下山来只为了道遇
的事儿,其余……这些事儿还请虔公子帮忙才是。”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龙琳儿的言中之意再明白没有,虔于渡也当即就
点头应了。

各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儿,茗香倒也变得有些薰人,龙琳儿突地说了一句:
“张师兄,这回我难得下山,却不想又见不到思绮妹妹,呆会儿你陪我到街上拣
些物件,就当是我送她的。”

“也不用麻烦了,那丫头如今介日在京城里荡悠,不缺什么。”张秀陵似是
想起什么,说话时微微含笑的望了一眼龙琳儿。

“思绮妹妹是谁?”他们的亲昵态度不禁让我很有些恨得牙痒痒的,只是人
家说的话儿我半句也搭不上去,因此心里只能是暗暗的不爽。

“那不好,我终归是要送她些东西才行。”龙琳儿与张秀陵眼神交汇,她亦
微微笑了一笑。

两人的眉来眼去,我实在有些不能目睹,只能低头默默啜着香茶,但无论如
何,心中那股子淡淡的忧郁却怎也挥散不去。

“罢了,罢了,还是出去走走吧!”想要起身走开的念头才升起,龙琳儿那
边已经先说了:“张师兄,不如你和我现在就出去走走,免得回来时迟了。”

“啊?如今才是日晒正午,现在出去还怕回来迟了……唉!”我心中还在无
可奈何的苦叹时,张秀陵倒是爽利的答应道:“好,那现在就去吧!”

两人说完,张秀陵又转而向元冥问道:“大师要与我们一道走走么?”

元冥看了一眼龙琳儿,那张佛脸上露出一个若有所指的笑容后,对张秀陵说
道:“老衲今日已尽兴了,呆会儿还需回去作作晚课才行,两位施主请便吧!”

“竟然如此,那大师、虔兄、郭兄,我们就先告辞了。”

眼前这情形,张秀陵和龙琳儿的郎情妾意就连元冥这个“看破红尘”的大和
尚也看出来了,我暗自一阵沮丧,对着张秀陵和龙琳儿的告辞也只能淡淡的回应
了。

他们两人走后,虔于渡识做的看了我一眼,为我斟了一杯热茶,隐约其辞道
:“苑子大着哩,又何必只看那一株花?”我微微一笑,也没有答他的话儿,试
问他又怎能明白我的心思,我郭芾自小到大第一回被女子如此不屑一顾,况且这
还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唉,天意弄人吧!”

元冥望了望我,似乎领会到了什么,插了一句道:“听说龙姑娘是幽宗玄家
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连儇天宗儇施主对她亦是赞不绝口的。”

“龙姑娘的确是极出色的女子。”察觉到这光头言语间的试探意味,我自然
不能授人予柄,因此也作出了一副豁达的模样。

虔于渡显然明白我的心意,轻轻朝我送来一个眼色,岔开话题儿道:“不知
郭兄到江宁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么?若是要我帮忙,就尽管出声。”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至多也不过是为我爹送封信儿罢了,也不用劳烦虔兄
的………”话儿刚说到一半,我的喉咙突的一窒,眼光已经朝门外进来的那人射
去,不禁有些意外的暗道:“不是那么巧吧?”

虔于渡和元冥见了我的古怪神情,也顺着我目光望了过去,待看清那人的相
貌的,元冥还没有反应,虔于渡就先笑着发话儿了:“郭兄,这不是正说么?苑
子大着哩!”

虔于渡的调笑话儿也不去理他,我眼光移动的同时,心里却又泛起了古怪的
感觉:“她……她怎么这么一副打扮?她身边的那些又是什么人?”

“郭芾,你怎么也在?”

“这是什么话儿,哪有这般连名带姓的招呼人的?”她终于是看见了我,我
心里暗暗摇头的同时,也招呼了一声:“左……左公子,好巧啊!”

没错,我看见的就是左卿怜。此时此刻,这小妮子女儿家强作男装打扮,身
穿着书生服饰,头戴一顶小圆帽,偏生那涨鼓鼓的胸膛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紧,倒
有了些过于昂首挺胸之嫌。

“你怎知我姓左?”我的话儿才一说完,左卿怜就诧异的朝我问道。

心中暗叫一句糟糕,我脸上只能故作从容的一笑,自圆其说道:“左公子大
名远播,在下又怎会不知道?”

左卿怜似笑非笑的瞪我一眼,或是因为我竟知道了她的姓名,她倒有些欢喜
见与颜色的啐道:“胡说八道!”

“卿……左兄,这人是谁?”其实我早就留意到,打自左卿怜进门来,她身
边就跟着几名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这时其中一人略有些敌意的望着我朝她问了
一句。

左卿怜眼楮依然含笑的直盯着我,随口答道:“他呀,他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你什么时候识得这样一个好朋友了?!”另一人听了左卿怜的话
儿,脸色突的一变,有些着紧的又问道。

“这不需你管。”方才看他们进门时的情形,他们原本还是有说有笑,可现
下左卿怜的语气间却满是厌恶之意,说时还朝那人瞥了一眼。

那人见左卿怜生气,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慌张,口气软软道:“卿……左兄你
莫要生气,我这不是紧张你的事儿么?”

左卿怜脸色稍为缓和,对那人哼了一声后,又转而朝我笑逐颜开道:“我正
要找你哩!”

“找我?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如此熟络的了?”我心念急转,又留意了一下那
几名眼光几乎可以杀死我的仁兄,淡淡的问了一句道:“不知左公子找我有什么
事儿?”

“我……我被人欺负了,你武功那么高,就帮我去讨回个场子吧?”左卿怜
的脸色一黯,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倒也真是惹人怜惜。

“哦,还有人能欺负你?这么辣手的对手,你倒来拉我赶混水!”对着美女
时我虽然心软,但怎么说也还能识得大体利害,她这种骗青头小子的伎俩我又么
会受?于是便四两拨千斤道:“公子说笑了,公子有身边这些好朋友护着,哪还
有人敢欺负你?”

我的话儿才说完,那几个公子哥儿立即表现出对我这番话儿的“欣赏”,一
个个不断点头称是,其中一人还说道:“这位……这位兄台说得极是,左兄,若
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说给我们听,我们一定为你出头。”

听到这种白……白痴的话儿,我也不知是该笑好还是哭好,转头看了看一旁
的虔于渡,从他眼神中也看到调侃的意味儿,当即报以了无奈的一笑。

“你们懂什么?”左卿怜喝住那几人的话语,又朝我望来,语声中一派嗲意
道:“郭芾,郭大哥,你就帮我这一回吧,人家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看着他娇媚的女儿家神情,我心中一荡,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被
人欺负了?”

“那……那人好横,在怀春院里,人……人家就被他欺负了!”左卿怜见我
意动,眼光微微一亮,但随即又含羞答答的说道。

“什么?在怀春院里?”看见那些个公子哥儿脸上露出的惊怒神色,不用想
我也知道那怀春院是什么地方了。

“这倒是出奇了,好端端的女儿家竟叫人在窑子里……里欺负了。”我细细
打量了一眼左卿怜那丰腴的身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恨意,隐隐间只觉要是她
……真个被欺负了,那我可就算是被戴绿帽了。

“人家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才到怀春院去逛逛的,不想那人却对人家动手动
脚的……人家又不够打……人家的脸子都不知该往搁了……”说着说着,左卿怜
眼中竟动情的低下两行泪水来,那模样儿倒真让人好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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