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乱伦]穿越倚天建后宫(全本)-38
第166章
这天有消息传来,少林发出绿林令,联合六大派要围攻光明顶。其余大派已经在进攻光明顶的路上了。
周星星与灭绝师太和黛绮丝一商量,灭绝这几天被周星星彻底征服,对周星星更是言听计从,周星星说:“光明顶上好像出了好些事情,与我估计的不太一样,现在六大派联合进攻光明顶,我必须阻止这场浩劫,让六大派和明教化干戈为玉帛,咱们联起手来一起对付鞑子,切不可中了鞑子的诡计。”
于是,灭绝师太带领峨嵋派上百名武功高手,即日起程,赶往光明顶与六大派汇合。
周星星与峨嵋派纵马奔驰,白日行路,夜晚歇宿,自启程之日起已经过去十天之久。粗略想来,正道六派里的地理较近者,想必也已进入西域。他这一路上,所经之处,既有莽莽平野,也有高山雪原。又行了整整四天,这日午后终于来到了一片巨大沙漠。
大漠无边,地下的积雪早已消融,入目处尽是黄沙遍布,行了没一会儿工夫,就发现马匹行走不便。周星星只得命令原路返回、退出沙漠。赶至附近集镇,置换了一匹具有当地特色、惯走沙路的驼马带步,顺便也采购了一些食物、清水之类的补给物资,以备无患。
这种驼马速度缓慢,和他原有的那匹白色骏马相比,无论是卖相还是脚力,完全都不在一个概念上。往前缀行近三个时辰,等到金乌西坠,天色终究暗淡无光。见天色已晚,也已开始搭扎帐篷,准备休息。西域的夜晚寒冷异常,气温下降奇快,但以周星星一身超卓内功,确也半点不怕。
峨嵋派和周星星相对休息,到了二更时分,忽听得玎玲、玎玲的驼铃声响,似有一头骆驼从遥远的地方正在奔来。
大漠风沙,夜晚总算寂静,这声音实在有够异常。
周星星本已睡着,听到铃铛响亮,确是在第一时间内觉醒过来。钻出睡袋,穿上外衣,侧耳聆听,这才发现铃音古怪。
那驼铃之声,本从西南方位响起,但片刻后却是从南向北,响到了西北方向。随即,便又转而趋东,一刻不停,铃声竟在东北方出现。如此忽东忽西,行同鬼魅。峨嵋派的众人早已相顾愕然,均想:不论那骆驼的脚程如何迅速,决不能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而听声音,却又绝非数人分处四方,先后振铃作怪……
被人打断睡眠的周星星,先是眉头一皱,颇觉着恼。转瞬间,想到一人一事,这才重新舒展开来,眼神中略有猜测。果听过了一会,驼铃声又自响起,从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东南方铃声忽然大振,竟似那骆驼象飞鸟般的飞了过去!
灭绝师太,朗声言道:“是何方高人,便请现身相见,这般装神弄鬼,成何体统?”
话音远远的震荡出去,声量朗朗,宛如天地皆闻!
这铃声怪异,必是魔教中的高手所为,用来扰人心神。便连灭绝这等大高手也是不以为意,打定主意,不再受对方疲敌之策的干扰。附近众人,独有周星星一人知晓,这般搅得峨嵋众人束手无策,六神不安的人物,恐怕只有青翼蝠王一个。
莽莽漠夜,周星星伫立月下,白衣胜雪,纤尘不染。遥视远方,双目微微眯起,哪里恍惚似有一抹青翼,倏忽闪过,不见踪影!
傲然一笑,周星星的眼中精光闪烁,口中,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问道:次晨,众人收拾衣毯,起身欲行。
在阴盛阳衰现象极其严重的峨嵋派里,两名很没地位的打杂男弟子,突然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
原来,他们身旁正有一人躺着,呼呼大睡,迟迟不肯起床。这人从头到脚,都用一块厚厚的大毯子裹住,不露出半点身体,屁股翘得老高,鼾声大作,睡姿极度不雅。周围的峨嵋弟子们先是觉得好笑,下一刻随即惊觉,暗道昨晚各人并未轮班守夜,竟还真的有人可以不知不觉的混入进来?
灭绝师太何等神功?便是风吹草动,花飞叶落,离得近处也逃不过她的耳目。昨天夜里,她命众弟子安心就寝,自己确已暗自防范。按道理说,本应无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潜进营地才对。可这人群中突兀多出来的一人,却更是有真无假!
各人又惊又怒,早有两名女弟子手持长剑,走到那人身旁,喝道:“是谁,弄什么鬼?”
那人似乎耳聋不闻,仍自呼呼打鼾,不理不睬。一名胆子大点的年轻男弟子伸出长剑,挑起毯子。正见毯子底下,赫然是位身披青条子白色长袍的陌生男子,伏在沙里,睡得正酣。静虚心知,此人胆敢如此作为,定然大有来头,走上一步,戒备说道:“阁下是谁?来此何事?”
那人鼾声不绝,鼻音呼噜呼噜,只有更响,简直便如打雷一般,做作之极。静虚见这人如此无礼,心下不由的大为恼怒,挥动拂尘,刷的一下,便朝那人高高翘起的显著臀部打去。猛听呼的一声,静虚师太手中的那柄拂尘,不知为何,竟尔笔直的朝向空中飞去,高度直达十余丈,引得众人不自禁的抬头观望。
远处听到喧哗,正在赶过来的灭绝师太见到这幕,当即叫道:“静虚,留神!”
话声甫落,只见那名身穿青条袍子的古怪男子,已在数丈之外,正自飞步疾奔。而那峨嵋派的二弟子静虚,确已被他横抱于双臂之间。静玄和另外一名年长女弟子苏梦清各挺兵刃,提气追赶。不想那人身法奇快,简直匪夷所思,眼见万万追赶不上。
灭绝终于赶至,一声清啸,手执倚天宝剑,随后追去。峨嵋掌门的身手果真与众不同,瞬息间已然轻松越过自己的两个徒弟。青光闪处,倚天瞬间出鞘,挺剑面向那人背上刺出。那人奔得快极,这一剑只差尺许就已落空,没能刺中。
远方,俯身沙丘的周星星捕捉此景,反却眉头一皱。
但见那人行如奔马,虽然抱着静虚,但是奔行急速,丝毫不逊于身后仗剑追刺的灭绝师太。要知道,横抱一人,不止是平添百斤重量,更加影响到急速运动时的平衡稳定性!
这名青条白衣男子,貌似有意炫耀功力,竟不远走,就这么绕着一众峨嵋弟子急兜圈子。灭绝师太近年来武功大增,可此人险险趋前,并未有特意加速逃遁,亦能让灭绝师太连刺数剑,始终刺之不及…这份速度,实已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
显然,峨嵋掌门人的轻功并非很差,以峨嵋山创派祖师郭襄的家学渊源,再加上灭绝本身的功力进展,甚至可以说是天下拔尖相比较言,更能突出男子的身法了得!
青袍客一等抛出静虚,立马哈哈大笑,边说边笑:“六大门派围剿光明顶?只怕还没这么容易罢!”
说着,继而向北疾驰。
初时,他和灭绝师太追逐,脚下点尘不惊。这时候却又故意踢得黄沙乱飞。一路向北,沙尘滚滚,声势威猛已极,便宛如一条数十丈长的硕大黄龙,登时将他的背影完全掩盖。峨嵋众弟子涌向师父身旁,只见灭绝师太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苏梦清看了一眼,忽然失声惊呼:“静虚师姐……”
周星星见自己再不出手,静虚恐怕性命不保,一声长喝,身形跃起,凌空一击掌力朝青翼蝠王打过去,对方一声惊呼,扔下静虚往远处逃命去了,周星星后面直追上去。
但见静虚脸色如同黄蜡,诸姐妹上前将她扶起来,再看周星星和那鬼怪已经不见了踪影。
时值正午,赤日当头,虽在隆冬,亦觉炎热。
苍天之下,黄沙之上,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笔直急窜,速度快得吓人!
前头一个,身着青条袍子,双足点沙,每一步的距离都有丈许之远,长袖飒飒,实如踏沙飘行。后面一人,一袭雪白长衣,急奔之下仍自点尘不惊,在这满目黄色的沙漠里头显得格外惹眼。
两者间的距离,不过二十一丈。
前边那人想要甩开后者,后面那人又想追逐前者,一时间就此僵持……
望着前方那个巴掌大小的朦胧青影,当先散去“沙龙”、节约功力输出的殷扬,心情甚觉畅快。原本我行我素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现下终肯学他的法子,把其身周用以掩盖身形的尘沙去除,显然已经意识到,短时间内必定甩他不开,有了持久战的打算。
周星星身法迅捷,若真长力竞赛,身怀逆天神功的他自然稳操胜券。只是,对方既已勾起了他的好斗欲望,又怎能去占别人心法瑕疵的空子?打定主意,一争胜负。周星星的双腿猛然爆发出一股蓬勃巨力。飞砂走石的暴破声里,整个人喷射而出,速度一下子倍增起来。
原本优哉游哉,暗想脱敌对策的韦一笑,听到身后动静,奔速不减的回头一瞧,发现那个难缠的小子竟是毫无道理的猛窜一截,迅速接近自己,即便是他也难免吓一小跳。足底加劲,并无周星星般声势煊赫,身子却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后方的周星星,只见那青色人影,恍惚一闪,人又到了十五丈外!
他深知自己的优势,乃是瞬间的爆发极强。方才提气相追,确已用出他八成内力。哪想这人竟也这般了得,随随便便的加一把劲,又再把自己轻松抛后。见得此状,求胜之心愈加浓郁,殷扬仗着自己血气方刚,爆发力道十足,整个人已然与沙面倾斜成角,双腿踩沙如飞,一刻不停,锲而不舍地保持住自身目前的疾行状态。
青翼蝠王一马当先,怒极反笑,见着此人始终能和自己追逐疾奔,至此半步也没落后,心下早已暗自惊异。原来,还只是想考较一下这个少年的脚力而已,可到现在实已动了真怒。想他纵横西域,三十六路寒冰绵掌少遇敌手。就算有一、两个比他略强点的,轻功也远远比不上他,向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被人缀着跑了这么老远,都还甩脱不掉的家伙?
二人继续往前跑,周星星突听战鼓之声震天。
东北角上,十余里外,一道黄焰冲天升起。
周星星幸得丐帮力助,来西域前早就调查清楚,这次六大派远赴西域围剿明教,为了隐蔽行动,采取分进合击的方略,议定用六色火箭以作联络讯号,这种黄焰火箭正是崆峒派的信号。
周星星见到烟柱,立马微调方向,丢弃韦一笑疾朝火箭升起之处奔去。
甫一接近,但听得厮杀之声大作,声音越来越是惨厉。不时,还传来一、两声临死前的惨烈呼叫。待他驰到临近,足尖急点,纵然一跃,高高跳上一座沙堆高丘,不禁大吃一惊。入目景象,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修罗现场。双方各有数百人亲身参战,一刻不停的你屠我杀。烈日照耀之下,刀光剑影,人人均在舍死忘生的恶斗不休。只见高丘底下的广大沙谷中,刀剑飞舞,血肉横溅,情景惨不忍睹。即便是普通人真正的大型会战,亦不如武林人士的相对屠戮来得壮观刺激足可以见,两方人马目前已是何种的势不两立!
周星星略一凝神,自高临下一观战局,从场中各方的衣饰上看出,明教一方现有锐金、洪水、烈火三旗,而正道一路则为崆峒,华山,昆仑三派。除开这六系人马,在他正对面的另一头遥远沙丘上,还有黑压压的三队人马,行列整齐,每队均有一百余人。此时下边战况正酣,仍是势均力敌的平衡局面,倘若这三个百人队伍能够投入战斗,想必崆峒、华山、昆仑三派势要立受大败。只是不知如何,这三队人始终按兵不动。
运功于目,周星星眯眼注视,不由的又是一阵愕然。他刚发现,原来那数百方阵的领头人物竟是殷野王。
殷野王向来认为,除去历史悠久、难以比拟,这区区明教又哪有自家的天鹰教厉害?
是以,此次听奉殷天正之命,远来西域救援,他实在有些不情不愿。
听一声炸响,一队人马忽从西北角上杀到。原本便已如火如荼的战势,瞬间如同火上浇油,呈一边倒的趋势急速崩溃。这股相当有力的生力军,却是何太冲的昆仑派到得此时,接连围杀深受困境的锐金一旗。
副旗使吴劲草虽有几分勇力,可终究回天乏术,眼见锐金旗快被完全包围,就近洪水旗中有人叫道:“庄旗使身受重伤,锐金、烈火两旗速速退走,唐旗使有令!由我洪水旗断后!”
烈火旗闻听号令,阵前干脆的旗号一变,应命朝西退却。但锐金旗的众人与昆仑两派愈斗愈狠,胶着一起,暂且僵持,退得极其艰难正在这时,原本一路杀去,全无踪影的那个白衣人影,单枪匹马的又再杀回。
长笑声中,白影瞻之在左,忽之在右,肉眼视线根本无法捕捉。看他样子,竟欲已一己之力拦截昆仑派追杀。昆仑派的弟子们,又是可怜的一阵兵器乱舞,叮叮作响。更有几人倒霉,被那白影抓钩拍飞,喷血倒栽……
昆仑派弟子被他一个人纵横冲突,终于分散开来,让那锐金旗得以与早已脱困在外围的洪水旗合成一气,共同扬起金、黑双旗,有条不紊的脱离战场洪水旗中的一人声如巨雷,高声叫道:“锐金旗,洪水旗谢过阁下!”
锐金旗也是轰然响应。
本来与烈火、洪水两旗缠斗的华山、崆峒两派,目见敌人声势震天,虽败不乱,阵容严整,断后者更有二十多人手持金光闪闪的奇异圆筒,不知有何古怪,便也不敢冒险逼迫追击,只见东北角上一个白衫男子手摇折扇,穿过人丛,走将过来。行路时脚下尘沙不起,有若平镜,便如水面飘浮一般。这人一身白袍,左衣襟上绣着一只神态凶猛的黑色老鹰,双翅展开。
众人一看,便知他是天鹰教里的高层人物。又想到,天鹰教众的法服和明教类似,同为白袍。只是魔教教袍上绣着一缕红色火焰,天鹰教则绣一头黑鹰罢了。有心者不禁暗自凛然,想到这两教关系果然匪浅这人刚才说话,确是对着那名神秘白影所言。
突然之间,他这一面的沙丘周围,霍地涌出无数人头。每个人身前都支有一块盾牌,各持强弓,一排排的利箭对准下方众人。原来,天鹰教教众早在沙下挖掘地道,慢慢地将各派众人团团包围,先前,正邪两道激烈火拼,若非全神灌注,就要失掉小命,即便有些许有识之士,也只防备一旁的天鹰教突施袭击。哪料得,他们明面上信誓旦旦的大举列阵,暗自里竟乘沙土松软,暗中挖掘地道,冷不防地就占尽周遭的有利地形。
这么一来,人人脸上均自变色,眼见利箭上的箭头在日光下发出暗蓝光芒,显然喂有剧毒。只消殷野王一声令下,各派除却武功精湛、防御较强的部分人外,其余的只怕都要性命难保“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唐洋代另外两旗,谢过殷堂主援手!”
原来殿后的洪水旗中,见到形势逆转,豁然扬声谢道,显已领了天鹰教的情义。
殷野王性情偏激,看不顺眼的冷言相对,看顺眼的一切好说。刚才,见到三旗人马,有血性、讲义气,论实力也都非泛泛之辈,不动声色间心里早就起了结交之意,这时也笑声畅道:“家父曾道,明教天鹰本属一家!此战原是我天鹰教应当做的,唐旗使太过客气啦。”
“好!不愧是老鹰王!”
那唐洋内力不弱,一边指挥撤离,一边仍能老远对答:“只是四派实力仍强,殷堂主不若等我巨木旗、厚土旗人受赶到,再一并对敌?”
三旗教众如今损伤惨重,唐洋深知四派极不好惹,各宗门人的平均实力,都要比旗下普通子弟来得强些,是以预备休整再战。
何太冲的性子最是执拗不过,眼见情势恶劣,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耳听殷野王、唐洋两人相互对答,好似已不把正道中人当成盆菜,立时大为恼怒众人看他宝剑一挑,气得发抖,一幅想要硬碰硬的强悍架势,旁边崆峒关能,连忙劝他顾全大体,不要让四派弟子在天鹰教的毒箭下伤亡惨重,于光明顶前拼个两败俱伤,
第167章
黄沙万里,皓月当空。
青翼蝠王韦一笑嘴角滴血,神情阴森,不断纵声长笑。向前疾驰的同时,随手就把抱着的一个崆峒弟子朝旁一扔。
他名叫“一笑”可笑声却是连绵不绝,何止百笑千笑?
下午时分,见那轻功高超,分毫不下自己的白衣少年一发现他,立马发足狂奔猛冲过来,韦一笑心里非但不恼,反而隐隐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似他这等轻功,已是长年不遇可并肩者,当真有些高手寂寞。而这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厉害小子,却能将他逼至极限,怎能不令他大喜若狂?若非,眼下正处我教生死存亡之际,不得有片刻耽搁,以他的脾气定要与此人分出个高低上下不可!
这一次,韦一笑不再选择大兜圈子,更又占了先行起步的便宜,周星星跟他身后,径向西南方向点纵飘行,前后相差百丈以上,自不像白天有预谋的那次吊得轻松容易。周星星的目的就是跟上韦一笑,上光明顶救小昭。
韦一笑轻功虽佳,手上抱一人后,不影响其进身速度已是大大的本事,总不能做到踏沙无痕那么夸张。周星星一路追踪前者残留于沙层上边的潜淡足迹,倒也足以坚持不被甩开,须知这茫茫大漠,风沙阵阵,矮丘密布,若真差上百丈距离,对于一般武者几乎难有追及可能。也就只有周星星、韦一笑此等轻功达人,或有五成可能不丢目标。
此时正处静夜之中,周星星忽闻前方笑声大作,不禁精神一振,认准方位奋起直追。
不过十息时差,他便已在“道”旁,发现那具孤零零的崆峒派尸体,原本兴奋十足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想,“用”去这个累赘以后,韦一笑不但暂压制住体内的真气浮动,速度更能再提半截。他这一路行来,两者间的差距始终未有缩减,短短十息时间,对他们来说确宛如天堑一般,不可轻易逾越……
此回,韦一笑又再出现,显然也是听到了那阵海螺声响。他虽不通天鹰教联络信号的内中含义,可看见崆峒派放出的黄箭烟柱,也能大概的判断出方位所在。见到明教三旗无碍以后,并不现身相见,而是偷抓了个崆峒弟子就欲走人,也正符合这位韦蝠王的一贯秉性。
周星星深知机不可失,当然毫不犹豫的全速启动,可不想这韦一笑应变果决,立刻闪人,还早抓了一头肉猪充作血粮,倒让预备不足的周星星有些措手不及。这般境况,正如两人初次相见,周星星早有预料,而韦一笑则并无心理准备一样。
周星星心里微急,借着月光,明显看出沙上足迹越是往前,越是逐渐转淡。耳中,也早不闻那韦一笑的个性笑声,猜知这位韦蝠王可能不想再这么玩耍下去,而欲将他彻底甩开。
说来好笑,两人的速度俱属一时之绝。周星星单凭九阳神功便可占到长力优势,可韦一笑也不好惹,自从见过他的速度耐力,竟也能做到防范于未然,用他独有的功能性饮料扳回一成,心思确实有够厉害……
奔到半夜,锲而不舍的周星星眼见月缀中天,时已不早。如今留在沙地表面的印记几乎消除,连他自己都产生了放弃追逐的想法。要不是周星星早已打定主意,紧随此人身后,说不定苦追不得,早已停下。
就在他暗自叫苦,长叹倒霉的时候,一个轻微至极的落地脚步声,忽然从他的身后左侧响起。以其六识敏锐,方圆十丈范围,不论飞花落叶皆能察觉清楚,这脚步声虽算细微,可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对于自己的判断,从来深信不疑的周星星,心头忽然一动,立刻想起了韦一笑的一个朋友……擦的一声,急刹车后,当机立断的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背后果真共有三道足迹!
其中两道,近乎淡不可见,自是韦一笑与自己的足印。而后那道,尽管也不太深,终究差了许多。不过奇怪的是,这道脚印才几丈远,更是中途绕到了一个沙丘后头,周星星微微一笑,就这么伫立当场,侧耳聆听起来。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周星星静立于月下沙上,一动不动。直过半晌,终才面对前方空地,纵声笑道:“阁下的隐身术练得倒也高明!若非在下一时走神,再加上听力灵敏,恐怕还真难发现阁下踪迹。”
前方的沙上,黑色影子一闪,一人从那不远处的矮丘后面,缓缓的转出身来,说道:“你这小子的追踪技巧真够厉害,难怪那只老蝙蝠要我帮他。”
追踪技巧?
这人貌似不知,我的轻功就算比起韦一笑来,也都丝毫不差……这么说,他错以为自己能够发现他,全是依靠技巧之便?
恍惚之间,周星星似是想到什么,立刻变色惊想:难道,除开自己的步印,另外的两排印迹俱都有假?或是眼前这人弄鬼不成?不对,自己和韦一笑的速度常人难及,谁又有前后两边跑的能耐搅局?
那么,便是此人来晚一步,或者,早就等在这里附近,并且刚刚赶到、没跟自己几步才对……按照韦一笑今天表现出来的谨然慎密,他应该是为韦一笑提供后续饮料来的罢?而且,韦一笑并未与自己真正交手,会不会,是让这人特地候此拦截……像自己这种,可能出现,却又甩之不掉的强敌追杀?
而且,今日一路追逐,韦一笑逃的这个方向始终如一,肯定早有安排……难道说,是他们早就约好在这儿?恩,这倒是大有可能……
周星星脑中思索,眼光越加发亮,但听那人笑道:“你半夜三更的狂奔乱跑,不去睡觉,又在这瞎逛做甚?”
周星星已有定计,只道:“追人。”
那人仍在沙丘旁边的阴影当中,问:“追谁?”
周星星向前几步,笑道:“追一只蝙蝠。”
那人受老朋友之托,一直在此接应,听到动静这才赶来。夜色暗淡,又是闻声追赶,是以并未看清楚周星星之速。虽然,他仍诧异于周星星能够迅速地发现自己,但此时也依旧站在原处,不慌不忙的劝慰道:“蝙蝠可不是人!何况……蝙蝠飞得这么快,你又哪里追得上?”
那人好似看了地上的沙印一眼,摇头道:“你这样空追下去,就算追到明天天亮,也是无用功的。还不如早早的回去睡觉为好。我看你这少年功夫大概不错,可不想你转眼之间,就变成一具给人吸干鲜血的凄惨僵尸。你听我劝,速走速走,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周星星走近几步,已能看见那人是个胖乎乎的矮个和尚,身后似还背着个硕大布袋。心下再无怀疑,暗道一句:天助我也!
却听他说道“鲜血、僵尸”几字时,身后布袋微一晃动,一声闷叫传来。那和尚反掌一拍,又无声息,但听他连声畅笑:“刚才跟你说话,你却不肯相信,现在说得恐怖一点,怎么又肯信了?”
周星星听那声音,似觉得有些熟悉,当下眼色一疑,止步问道:“你是个和尚?”
那和尚转过头来,反问:“何以见得?”
周星星站定,好笑着道:“因为你是一个光头的男人。”
那和尚道:“嘿,照你的说法,莫不是光头的男人都是和尚?”
和尚说着说着,呵呵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接着恍然大悟道:“也对也对,对也对也,光头的女人那叫尼姑。你这小子倒也有趣。”
周星星也觉他很有趣,又问:“敢问大师尊号。”
那和尚道:“说不得。”
周星星眼珠一转:“为何说不得。”
胖和尚见他追问,似乎有点不耐烦:“说不得便是说不得,你老问我名字,你又叫得什么好听名字了?”
周星星笑道:“我的名字么……现在也说不得。至于以后……那就比较难说。就算要说的话,也只得再说了……”
“有趣!有趣!”
胖和尚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形象上有些类似笑佛米勒,“我说不得,你也说不得,实在有趣……”
他再笑一阵,缓下劲来,又问:“现在你还追不追了?”
周星星站在彼此都感觉比较安全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对方饱鼓鼓的硕大背袋,心下暗自猜测,其中是否正装着替韦一笑准备的活物,嘴上回道:“大师便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永远都是那么的闪亮夺目!如今现身说法,又已指点迷津,小辈又怎会不识好歹,平白找死?我这就走。”
说着,周星星干脆的往后徐退几步,到得三丈开外,才自转身走人,速度不慢,但也仅仅是普通的二流高手水准。
等他走后,一个笑呵呵的矮胖和尚走出暗处,瞧着他离去的方向,摇头叹道:“嘿嘿,有趣,够小心!真不知是何派培养出的少年,年纪轻轻的竟也有这般了得,想我明教这么些年来你争我斗……哎……”
托一托身后宝袋,和尚表情再次振奋:“恩,还是先去与他们汇合吧。”
说着,便向西南方向纵去。他身形微胖,身后又自背负重物,速度竟然不受什么影响,显然轻功不俗,也常干此类事情。
待这和尚离开此地,失去踪影,沙丘旁边白影乍闪,一人如鬼魅般悄然显现。
只听这白影轻声念道:“韦一笑……说不得……明教五散人!真是闻名久矣的说……”
下一刻,此人身化残影,一晃便在数丈之外。所行方向,正是沿着沙上的和尚足迹……
白衣元真。
数个时辰以后……
说不得和周星星两人,早已走出沙漠范围,踏足积雪遍地的明教天险——七颠十三崖间。
周星星看着那布袋和尚,熟门熟路的曲折高行,山岩上虽有冰雪阻碍,令得石阶表面甚为滑溜,他却能够毫不间断的纵行跳跃,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在这险峻地势上如履平地,不愧为五散人中的轻功第一强者。
周星星一直吊缀于后,离他不近不远,既让跟踪对象无法察觉自己,又不至于会跟丢他。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达一座危崖绝壁面前,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说不得,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周星星听见陌生人声,立忙闪身一避,藏到一块被雪覆盖的巨石后头。
但听说不得哈哈一笑,扬声回道:“路上遇到点小事,逮了个武当派的少年高手……对了,韦一笑到了没有?”
武当派的少年高手?
回忆方才那声,感觉有些熟悉的袋中闷响,周星星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远处那人逐渐接近,边走边道:“没见啊,可真奇怪,连他也会迟到?说不得,你见着他没有?”
那人一面发问,一面走近,隐于石后的殷扬已能看清,此人是一道士。
说不得也是奇道:“我虽没有见到他,可以他的速度,也应该比我先到才对……铁冠道兄,不如咱们先去找找韦兄,我怕他出了什么乱子。”
周星星听了暗道:果然如此,这人便是铁冠道人张中!
这时候,那铁冠道人笑道:“青翼蝠王机警聪明,武功卓绝,会有什么乱子?”
说不得想及那名神秘少年,终觉有些不妥,担心的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两人汇合一块儿,正自说话,忽听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山谷底下传送上来,叫着:“说不得臭和尚,铁冠老杂毛,快来帮个忙,糟糕之极了…糟糕之极了!”
说不得和铁冠道人奔到崖侧,齐声惊道:“是周颠!他碰见什么事情乱喊糟糕?”
周星星出于位置角度,观察不到谷下情形,却听那说不得又道:“他好象受了伤,怎地说话中气如此之弱?”
不等铁冠道人答话,说不得已然背着布袋,往下跃去。
铁冠道人紧随其后,忽道:“咦~周颠负着什么人?啊,是韦一笑!”
说不得同时叫道:“周颠休慌,我们来助你了。”
周颠叫道:“慌你妈个屁,我慌什么?吸血蝙蝠的老命要归天了,要慌也是他慌!”
说不得的声音惊道:“韦兄怎么啦,受了什么伤?”
周星星认出是周颠,心中欣喜往外,却不愿意让周颠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暗中继续观察他们。
第168章
“韦兄怎么了?”
问话之间,说不得与张中两个,共同抬着一人,重新跃回崖上。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汉子,跟着窜上崖来。
只听这不修边幅的汉子,哑着嗓子喊道:“他……他……糟之透顶,糕之透顶……”
说不得放下手中那人,手掌推拿几下,顺口回道:“嗯,韦兄心口还有一丝暖气……周颠,是你救他来的?”
周颠翻了个白眼,又叫:“废话,难道是他救我来的?”
铁冠道人从旁问道:“周颠,你又受得什么伤?”
周颠瞪他一眼,高声叫道:“我见吸血蝙蝠僵在路旁,冷得连气都快没有了,不合强盗发善心,运气助他,哪知吸血蝙蝠身上的阴毒当真厉害!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不得道:“周颠,你这一次当真是做了件好事。”
周颠并不领情道:“什么好事坏事,吸血蝙蝠此人又阴毒又古怪,我平素瞧着最不顺眼,只是想到你们几个跟他交情不错,周颠便也救他一救。哪里知道,没救成吸血蝙蝠,反倒寒毒入体,差点连带着赔上我的一条老命。”
铁冠道人知他心性,并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而是惊道:“你伤得也这般厉害?”
周颠连声言道:“报应,报应。吸血蝙蝠和周颠生平都不做好事,岂料一做好事,便要横祸临头。”
说不得扶正韦一笑身子,诧道:“韦兄心思慎密……先前,定是与谁斗过,而且还施展了全力!否则,绝对不至于此。诶~他现在全身冰冷,该怎么办?”
周颠亦道:“吸血蝙蝠这条老命,十成中已去九成,马上就要变成一只死蝙蝠啦。”
铁冠道人道:“要不,你们在这儿等上一会,我现就行下山去,找个活人过来,让韦兄饱饮一顿人血。”
说罢,便欲纵身下山。
周星星听到此言心想:韦一笑内功走火,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人热血,方能暂时抑制。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就不知,他是修炼的何种功法,才会将自身的三阴脉络,损害得这般严重?那边周颠又叫:“且慢!铁冠杂毛,这儿如此荒凉,便等你找着了人,韦一笑只怕也早变成了韦不笑。死尸倘若会笑,那就可怕得很了……说不得,把你袋子里的那个小子,拿出来给你蝙蝠兄吃罢。”
说不得护住布袋,赶忙摇头:“不成!此人虽然隶属武当一脉,却与本教大有瓜葛。韦兄倘若真吃了他,天鹰教的那位非得跟韦兄拼老命不可。”
铁冠道人和那周颠同时奇道:“这小子是什么人了?又关天鹰教何事?”
说不得道:“宋青书!”
周星星闻听大喜,说道:“正好把他喂了韦一笑最合适。”
周星星冲周颠使个眼色,周颠顿时会意,说道:“管他宋青书还是宋白书,先救了青翼蝠王再说。”
说着,周颠就解开口袋,里面果然是宋青书,周星星幸灾乐祸,亲眼看着宋青书被受伤的韦一笑要断了喉咙。
铁冠道人见状,忙自上前一步,说句“我也来相助一臂之力。”
便也伸出一掌,和说不得的左掌相接,两股内力同时冲进韦一笑体内。二人合力,用上一顿饭的功夫,韦一笑低低呻吟一声,终于脱离昏迷,醒了过来,但是上下牙关依然止不住的发抖相击,显然还是冷得厉害。看见三人在场,他颤声道:“周颠、铁冠道兄,多谢你们二位相救。”
他对说不得却不言谢,实因他两人乃是过命的交情,口头上的道谢反而显得多余。铁冠道人功力不差,可被韦一笑体内的阴毒逼将过来,也是奋力相抗,一时说不出话来说不得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安心,接着催运真气。
就在这时,东面山峰上,突然飘下铮铮铮的几声琴音,中间参挟着一声清啸。
周颠喜道:“是冷面先生和彭和尚寻过来啦!”
说完,立刻兴奋的提声叫道:“冷面先生,彭和尚,有人受了伤,还是你们滚过来罢!”
那边琴声铮的一响,示意已经听到。
彭和尚却问:“谁……受……了……伤……啦……”
他问一句,人便跃近几丈,待得问完,已到近处,望着韦一笑的惨象惊道:“啊哟,竟是韦一笑受了伤。”
周颠道:“你慌慌张张,老是先天下之急而急。冷面兄,你来给想个法子。”
最后那句话,却是向冷面先生冷谦说的。
这个冷谦,不声不响的来到崖上。嗯了一声,并不答话,他知彭和尚是个急性,定要细问端详,自己大可省些精神。
果然,彭和尚一连串的发问,连珠价地迸将出来。而这周颠叙事讲话偏又颠三倒四,等到说完经过,说不得和铁冠道人那里,也已运气完毕。换由彭和尚与冷谦二人正好接替上去,分别为韦一笑、周颠驱除寒毒。
待得韦周二人元气略复,彭和尚道:“我从东北方来,获悉少林派的掌门人空闻,亲率师弟空智、空性,以及诸代弟子百余人,一路赶来光明顶,参与围攻我教。”
冷谦接道:“正东,武当六侠!”
他说话极为简洁,便是杀了他头,也不肯多说半句废话。他说的这六个字,意思是说:“正东方向,是那武当六侠来攻。”
至于武当七侠是谁,反正大家都知是宋远桥等人,自也不必多费唇舌。
彭和尚道:“六派分进合击,渐渐合围。五行旗众硬接数仗,总是寡不敌众,情势大为不利。眼前之计,咱们只有先上光明顶去。”
周颠一听怒道:“放你妈的狗臭屁!杨逍那小子不来求咱们,五散人便要挨上门去吗?”
彭和尚不悦斥道:“周颠,倘若六大派攻破光明顶,灭了我明教圣火,咱们还能够做人吗?杨逍恃才放旷,得罪五散人固然不对,可咱们助守光明顶,绝非为了他杨逍一人,而是为保我明教不灭!”
说不得也从旁道:“彭和尚此话不错。那杨逍虽然无礼,但护教事大,私怨事小……”
周颠却不领情,继而大声骂道:“放屁,放屁!两个秃驴一齐放屁,臭不可当!”
骂着骂着,回首喝道:“张中!杨逍当年打碎你的左肩,你可还记得么?”
铁冠道人沉吟半晌,终道:“护教御敌,乃是大事。至于杨逍的帐,待我们退了外敌,以后再算不迟。到那时候,咱们五散人合力联手,难道还怕这老小子不肯低头?”
周颠“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冷谦,你怎么说?”
冷谦淡然相视,简洁明了的崩出俩字:“同去!”
周颠勃然大怒:“好呀!你也肯向杨逍屈服?当时,当时,咱们可都立过重誓!说那光明顶之事,咱们五散人从此袖手,决计不理。难道从前说过的话,放到现在,全变成放屁了么?”
冷谦冷看一眼,斩钉截铁道:“不错,全是放屁!”
周颠怒不可歇,霍地站起,火道:“你们都是放屁!我可说的人话!”
铁冠道人见他动了真怒,忙道:“周颠,当以大事为上!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快登上光明顶再说!”
彭和尚劝着周颠:“颠兄,当年……大家为了争立教主之事,翻脸成仇,杨逍即便心胸狭窄,可细想起来,我们五散人也多有不是之处……”
周颠怒道:“胡、说、八、道!咱们五散人谁也不想当教主,又有什么错了?”
说不得叹息一声,言道:“本教过去的是是非非,便再争他个一年半载,也是无法分辩明白。周颠,我且问你,你现在还是明尊火圣座下的弟子不是?”
周颠一瞪眼,立刻答道:“那还有什么不是的!”
“那好!”
说不得道:“今日本教大难当头,咱们倘若袖手不顾,死后见不得明尊和阳教主。你要真的怕了正道六派,那就休去。咱们在光明顶上战死殉教,你来收我等的骸骨便罢!”
周颠跳起身来,一掌便向说不得的脸上打去,大声怒骂:“你!放屁!”
只听拍的一声响,说不得已重重挨了一掌。他慢慢张口,吐出几枚被打落的牙齿,确是一言不发。但见他半边面颊由白变红,再由红变淤,肿起老高。
彭和尚等人大吃一惊,周颠本人更是呆了。
要知,说不得的武功和周颠比起来,本在伯仲之间。周颠随手一掌,他或是招架,或是闪避,无论如何打他不中,哪料他听由挨打,并不还手躲避,竟在这一掌下受伤不轻。
五散人兄弟半世,周颠好生过意不去,叫道:“说不得,你打还我啊,不打还我,你就不是人。”
说不得淡淡一笑,很有些高僧风范,仅仅回道:“我有气力,留着去打敌人,打自己人干嘛?”
周颠又是大怒,可这一次,却是提起手掌,重重的在自己脸上反打一记,波的一声,也吐出几枚牙齿。
彭和尚在旁惊道:“周颠,你捣什么鬼?”
周颠怒道:“我不该打说不得,叫他打还,他又不打,我只好自己动手。”
说不得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周颠,你我情若兄弟,我们四人就要去光明顶上,准备战死……此番生死永别,你打我一掌,又算得了什么?”
周颠心头激动,放声大吼:“那我也去光明顶!杨逍的旧帐,暂且不跟他算了。”
彭和尚大喜,连声说道:“这才是好兄弟呢。”
周星星心道,五人的对话尽皆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五人武功不错,那是不必说了,更难得的是义气深重,远较所谓的正派人士还要真挚得多!当下心中暗喜,也不多说话,跟着明教六人,转进绝壁背风处的一条暗道当中……
第169章
山腹内侧,隧道当中,寒气奇重无比,就连普通的呼吸透气也都有点不大顺畅。
众人直行了大半个时辰,方才钻出山腹,又向上升。周星星谨慎的又跟一路,重新随着六人钻入一条石质密道。前后总共过去五关,终于上到光明顶上。
周星星来此之前,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此刻当然意志坚定,硬朗无比。一出来,便迅速观察起眼前地形,见是个空旷厅堂,立即毫不犹豫的纵跃上梁,俯身卧于高处。这个位置,既能隐蔽窥伺,到时候……又能方便他插手做事,自是最好不过!
韦一笑伤重萎靡,五散人功力耗损不少,本身又是远逊于他,俱都觉察不到身后异样。殷扬安静的伏在梁上,只听下边的周颠又再怪声吼道:“杨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来找你啦!————”
直过半晌,堂前转出一人,悠然笑道:“哈哈,真想不到,韦蝠王和五散人大驾光临,杨逍未能远迎,还望诸位恕罪。”
来人身形修长,丰神如玉,一袭雪白长衫磊落潇洒,正是四年之前曾与殷扬干过一架的光明左使杨逍。
周星星本在屏息凝神,倾听外边动静,此时见他突然出现,立刻吓了一跳!
以他的深厚功力和敏锐耳力,竟然完全听不出那杨逍的步声。更别说,如自己原先所想的那般,提前预知他的到来!心头涌起熟悉的感觉,知道此事只剩下一个骇然解释:周颠还在捣乱:“……你假惺惺的作甚?你肚中定在暗骂,五散人说话有如放屁,说过永远不上光明顶来,永远不理光明顶之事,可今日却还要自己送上门来!”
杨逍平和说道:“六大派四面围攻,小弟孤掌难鸣,正自忧愁。今日能得蝠王和五散人瞧在明尊面上,仗义相助,实在是本教之福,哪还敢再想其他。”
周颠见这一向桀骜的中年帅哥,这次态度良好的过分,竟也这般好说话。勉强应和道:“恩恩,你知道就好。”
当下,杨逍恭请六人入内,并命僮儿送上茶水招待。
突然之间,那僮儿“啊”的一声惨呼。厅内当场上演了一出古今惊情四百年的袭幼情。某蝠的獠牙,已然准确无比地进入到可怜童工的粉白颈内。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饮血声后,原先面色苍白一片,整个人萎靡不振、犹如鸦片瘾君子的韦一笑,精神犹如嗑.药一般,重又亢奋起来:“杨左使,伤了你一个僮儿,韦一笑以后必当有所报答。”
他说话时,上方的周星星听出气息饱满,和先前的奄奄一息宛若两人。
不得不说,这一幕相当吓人,就算江湖上你杀我砍的血肉淋漓、肢体横飞,都比不上吸人献血来得心灵震撼。这种激烈的视觉效果,堪比绝代双骄里的李大嘴吃人,有着惊人的不可复制性……
身为地主的杨逍微一皱眉,终究保持住心平气和,只淡淡道:“咱们之间,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蝠王你肯上这光明顶来,便是瞧得起我。”
这七人,个个都是明教中间的顶儿尖儿角色,虽然目下大敌当前,但是此刻七人一旦相聚,均觉精神一振,当即商议起御敌之计来。
七人商议了一会。
造反经验颇为丰富,反贼徒弟的数量也收得相当可观的彭和尚,出言讲道:“光明右使和紫衫龙王不知去向,金毛狮王据说已亡,这三位就不必去说的了。眼前,最不幸之事,确属五行旗和天鹰教间结的梁子。前几日,听说他们曾有共同对敌,也不知是真是假。按照和尚我想,倘若他们也能来到光明顶上,同意携手抗敌,别说是那六大正派,便是十二派、十八派,二十四派、我明教也有能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不得听了,在椅旁布袋上轻轻踢了一脚,也道:“袋中的这个小子,和天鹰教、武当派大有渊源,此事将来或能着落在这小子身上,调处双方嫌隙。”
韦一笑一直少言寡语,这时冷冷言道:“教主的位子一日不定,本教的纷争一日不解。凭他有天大的本事,这嫌隙总也不能轻易调停。杨左使,在下现要问你一句,退敌之后,你肯拥何人为主?”
杨逍眉头又皱,依然淡淡的道:“我是光明左使,依照教规,圣火令归谁所有,我便拥谁为主。这是本教的祖规,众所共知。你又来问我作甚?”
韦一笑不快道:“圣火令失落已近百年,就连当年阳教主那等的英雄人物,苦寻多年亦未找回!难道,这圣火令假使不出,我明教便一日没有教主不成?今时今日,六大派之所以胆敢围攻明顶,全然没将本教瞧在眼里,还不是因为知道本教乏人统属、内部四分五裂之故!”
说不得点了下头,赞同道:“韦兄此言不假。我布袋和尚既非殷派,亦非韦派,是谁做教主都好,总之是要有个一教之主的。就算暂且不定教主,选出个副教主也不错啊。否则号令不齐,如何抵御外侮?”
铁冠道人同声称道:“说不得之言,正获我心。”
杨逍隐忍良久,此番终于变色:“各位前来光明顶上,是助我御敌呢,还是来跟我为难?”
周颠哈哈大笑着道:“杨逍啊杨逍,当年你就是这样!你不愿推选教主,这用心难道当我周颠不知,这本教部众全都不知么?这明教没有教主,便以你光明左使为尊。哼哼,可是啊,你职位虽高,旁人却从不听你的号令,这光明使者做来又有何用?你调得动五行旗么?四大护教法王肯服你指挥么?我们五散人更是闲云野鹤,从来没当你这光明左使者,是个什么东西!”
周星星心中暗赞:周颠你果然不负众望,挑拨之辞天下无敌哉!
往下观去,果见杨逍霍然站起,声音冷得掉渣:“今日外敌相犯,杨逍无暇和各位作此口舌之争。各位,倘对明教存亡甘愿袖手旁观,便请立刻下山,离开光明顶罢!杨逍只要不死,日后再图一一奉访!”
此言一出,明教七大高层,瞬间谈崩!
第170章
七人一言不合,谈判立告破灭。
彭和尚见状不妙,急忙劝道:“杨左使,你也不必动怒。六大派围攻明教,凡是本教弟子,人人护教有责。看你刚才说的,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杨逍闻声冷笑:“怕只怕……本教却是有人,盼望杨逍给那六大派顺手宰了,好拔去了这口眼中之钉!”
一旁的周颠坐不住了,怪笑着道:“嘿~你说的是谁?”
杨逍淡漠回道:“各人心中明白,何须我再多言?”
周颠听得怒气上脸,硬邦邦的发问:“你是在说我吗?”
杨逍手持茶盏,眼望他处,对他不予理睬。
一边的彭和尚,瞥见周颠眼中放出异光,似乎便欲起身和那杨逍放对动手,连忙又劝:“古人道得好: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咱们今日此会,还是先且商量目下的御敌大计为要。”
这一次,杨逍微笑着出言赞同:“莹玉大师识得大体,此言甚合我意!”
周颠跳起来大声叫道:“好啊!彭贼秃识得大体,那我周颠便只识得小体了?”
他激发了牛性,什么也不顾了,就此怒声吼道:“我还真就不信了!今天!咱们偏要议定这个教主之位不可!像我周颠,便主张由韦一笑出任明教教主。吸血蝙蝠武功高强,机谋多端,本教之中谁也及不上他。”
其实,五散人里,周颠平时跟韦一笑最没什么交情。以他的臭脾气,相互间恶感甚至还多于好感。此时他存心气恼杨逍,便故意推出韦一笑来。
杨逍心思灵敏,智计过人,哈哈一笑后却不接他这茬,只是淡淡笑语:“我瞧,还是请周颠你来当这教主为好。明教眼下已成四分五裂的局面,再请周大教主回来颠而倒之、倒而颠之一番,那才教真正的好看呢!”
周颠大怒,喝道:“放你妈妈的狗臭屁!”
这句骂声出口,宛如撕破脸皮。
韦一笑神色一紧,四散人心道不妙,高处看戏的周星星却是暗自喝彩,只差当场叫好!
周颠话音刚落,呼起一掌,便向杨逍的头顶大力拍落。看那架势,全然就是一幅连环杀人狂的驾轻就熟……
适才,周颠一掌扇出,打得说不得牙齿脱落,实因说不得不避不架的原故。可这杨逍当年二十来岁,便已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凶狠人物。所谓的“杀人不眨眼”对其来说只能算作小菜一碟,根本不在话下。此际,眼看自己身受威胁,又岂是良善易与之辈?
十余年前,他因立教主之事,曾与五大散人起过重大争执。当时的五散人愤然立誓,说过永世不上光明顶来。可今时今日,却又破誓重来,他的心里本自有一些揣度疑心。
待见到这周颠贸然出手,只道五散人约同韦一笑一齐前来图谋自己。惊怒之下,右掌骤然挥出,直接就往周颠的手掌上面迎去。
韦一笑身为四大法王之末,可不是说他战斗实力最低。其人素知杨逍之能,非同小可。而如今的周颠先前为他吸取寒毒,正是伤后元气未复的疲软时刻,万万抵敌不住杨逍的一掌之威。
再说方才,杨逍不声不响的来到厅前,又岂是梁上的殷扬一人察觉不妥,凛凛心惊?对之更为熟悉的韦一笑,实际上也早有觉察。料想这位当初的光明左使恐怕功力又进,更不好惹。见到周颠势危,韦一笑立即飘身上前,抬掌拍出,抢在前者头里,硬接了杨逍一掌。
两人手掌相交,皆是无声无息。
原来,杨逍虽和周颠有隙,但念在同教之谊,终究不愿一掌取他性命。故此,这一记单掌并未完全发力。但是韦一笑武功深湛,一招“寒冰绵掌”电闪般拍到面前,不曾发挥全力的杨逍登觉右臂一震,一股寒髓彻骨的阴冷之气,已从肌肤表面直透进来,慌忙运气抵御。
这个时候,两人拿来比拼的内力几乎相若,顿成相持不下的平手之局。
旁边被拦的周颠功力较弱,看不清两者虚实,立刻扬声提气,勃然喝道:“姓杨的,你也吃我一掌!”
刚才的一掌没有打到,周颠这时又发第二掌,直击杨逍胸口。
三人交手,电光火石。
说不得直到此时,才来得及的惊声呼道:“周颠,不可胡闹。”
彭莹玉从旁也道:“杨左使,韦蝠王,两位快快罢手,不可伤了和气!”
说着,便与说不得并肩上前,伸出双手,欲以自己的大风云掌,挡开周颠的第二掌攻势。不想杨逍身形一侧,原本空出来的左掌已和周颠的掌面互相粘住。
说不得喊了句“周颠,你以二攻一,算得什么好汉?”
伸手便往周颠的肩头抓落,想要将他朝后拉开。孰料手掌未落,突见周颠的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已受不轻内伤。
说不得吃了一惊,他知光明左使功力通神,原是本教的凌峰高手,只怕一掌之下已将周颠击伤。眼见周颠硬气,徒受轻创确是哼也不哼一声,右掌仍和杨逍左掌连在一块儿,不肯认输撤掌,只得无奈苦叫:“周颠,都是自己兄弟,你还真拼老命?”
说不得往他肩头一扳,同时向杨逍劝道:“杨左使,暂且掌下留情。”
他生怕杨逍不肯撤却掌力,或者顺势追击,单手按下,已然使出三分劲力。岂料,这本无恶意的轻轻一拉之下,带得周颠身体一晃,竟是没拉得开。同时,又觉一股透骨冰冷的异样寒气,从相触的手掌心中直传至自身胸口。
说不得经此异变,心头更加吃惊,暗想:这是韦兄的独门奇功《寒冰绵掌》啊,怎地杨逍也练成了?
他与韦一笑感情要好,甚如兄弟一般,最是了解这寒冰绵掌的真气厉害,当下不及细想,急催内劲与那侵入体内的寒气艰难相抗。可那寒气越来越发冰冷,仅仅片刻之间,说不得已经忍不住牙关相击,堪堪抵御不住。
铁冠道人和彭莹玉双双抢上,发掌印向自己前边那人的背心大穴,以为助力。一护周颠,一护说不得。
四人之力合聚一起,对方的寒气攻击,早已不足为患。
然而,他们仍觉得从杨逍掌上传过来的力道,一阵轻一阵重,时急时缓,加劲不定,瞬息万变。因此四人都不敢轻易撤掌,生怕便在撤掌收力的一刹那间,被杨逍突然发力,那么四人不死也成重伤。
情势渐缓,彭莹玉又出声道:‘杨左使,咱们大敌当前,岂可……岂可……岂可……”
上方观战的殷扬,只听见一连阵的牙齿相击声响,那个彭和尚再也说不下去,似乎全身血液都要冻结成冰,猜他一开口说话,真气暂歇,便即抵挡不住自对方掌心传来的寒气逼近。
六人比斗,内力较劲,支持了一盏茶时分。
冷面先生冷谦始终在旁冷眼旁观,但见韦一笑和四散人俱都神色紧张,位处众人之间的杨逍反而悠然自若,心下好生怀疑,想这杨逍武功虽高,但和韦一笑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未必便能胜得了他……
就算,他这些年来有所突破,已能赢过韦一笑,可再加上说不得等四人,杨逍也决计没有抗衡之力,应该万万抵挡不住才对。何以,他现在能够以一敌五,反似稳操胜算?
其中必有古怪未知!
冷谦一时想不明白,又解不开目前僵局,只能低头沉思,暗想对策。
位于众人正上方向的周星星,对此确是再清楚不过。以他如今的九阳早已将那本《斗转星移》继而修练到了第五转上,也就是当年,阳顶天死前突破的第五层境界。
所以,以他过来人的眼光,当然可以看出,内力程度极高的杨逍,虽然没有《九阳真经》这等的超级神功傍身,可也早就超越了“原本”的二层境界,貌似已达至第四层后……
又过片刻,首当其冲的周颠叫道:“冷面鬼……你打……打他背心……打……”
冷谦未曾想明其中关键,不肯便此出手。但眼下五散人中,只剩自己一人闲着,众兄弟解围脱困,全部倚仗自己,倘若也和他们一样与这古怪的杨逍狠斗内气,仅仅多一个人,也未必能起稳然制胜的作用。
然见周颠和彭莹玉两人,脸色难看,隐隐发青,如再硬撑下去,只怕阴毒袭入内脏,变成无穷之祸。当即伸手入怀,取出五枚烂银小笔,托在手中,终开口道:“五笔,打你曲池、巨骨、阳豁、五里、中都。”
这五处穴道,都在手足之上,并不是什么致命要穴。他又提前先说出来,意思是通知杨逍,我并非和你为敌,乃是要你撤掌罢斗。杨逍心中暗凛,面上微微一笑,确然并不理会。
冷谦说声:“得罪了!”
左手一扬,右手一挥,五点银光直朝杨逍射去。
杨逍暗中凝神,等那五枚银笔全都飞近,突然左臂横划,拉得周颠等四人挡在了他的身前。但听本就情势不妙的周颠和彭莹玉齐声痛哼,五枚小笔分别击打在他二人身上,周颠中了两枚,彭莹玉中了三枚。好在冷谦意不在真正伤人,出手时劲力甚轻,所中位置又不在重要穴道,两人虽然伤肉见血,却也无甚大碍。
彭莹玉受此无妄之灾,眼神反却更加清明,有些不信的低声疑道:“是乾坤大挪移!”
冷谦听到“乾坤大挪移”五字,立时恍然省悟。
这《乾坤大挪移》本是明教历代相传的一门至尊神功。其根本的道理奥妙无方,先求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引技巧、挪移敌劲,其中变化神奇,最为匪夷所思。
自前任教主阳顶天逝世,明教中人再无会此神功者,是以六人一时都没想到。
如此看来,身处正中的杨逍其实毫不出力,只须把韦一笑的寒冰真气引着攻向四散人,反过来又将四散人的掌力引去攻击韦一笑。他居中策应、悠闲而立,不过是作双方劲道的牵引传递,隔山观虎斗而已,自然毫不费力。
冷谦道:“恭喜!无恶意,请罢斗。”
他说话简洁,“恭喜”二字,是庆贺杨逍练成了明教失传已久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无恶意”则是说我们六人此次上山,对你绝无恶意,原就为诚心共抗外敌而来;至于“请罢斗”确有请双方罢斗,不可误会之意。
冷谦的功夫,五散人中第一。
杨逍颇为了解其人秉性,知他平素说话,决不肯多讲一个废字。而正因为不肯多说一字,自是从来不说假话。他既说出“无恶意”那是真的没有恶意了。而且,他适才出手掷射的五枚银笔,显为解围,不在伤人,诚意已见十足。
杨逍既已达到震慑对方的目的,又把情势尽皆判断清楚,于是哈哈一笑,出声说道:“韦兄,四散人,我数到三,大家同时撤去内气掌力,以免误伤!”
此言一出,意为和解,身不由己的韦一笑、五散人同样大喜。而作为梁上君子的殷扬,更是将自己的精气神集中到了极致,准备随时出击。
杨逍见到力疲难言的韦一笑和周颠诸人,都是难受的点头同意,便真缓缓言道:“一、二、三!”
那个“三”字才刚一出口,杨逍便已干脆的收起自身功法。
谁知,突然之间,背心一寒,一股锐利至极的阴损指力,正正戳中了他的背后“神道穴”上。杨逍大为惊怒,心道蝠王好不阴毒,竟敢乘势偷袭!
待要回掌反击,只见韦一笑身子一晃,已然跌倒,显也中了暗算。
第171章
杨逍一生之中,不知见过多少阵仗。
虽然,当前这一下变起仓促,却也来得及让他朝旁一瞥,即见方才对敌的周颠、彭莹玉、铁冠道人、说不得四人,各已倒地不起。再瞧不远处的冷谦,正在向一个身穿灰色布袍之人拍出一掌。那人回手一格,冷谦闷“哼”一声,声音中明显微带痛楚。
杨逍深吸口气,纵身上前,待欲相助冷谦,突觉一股寒冰似的阴险气流,从自己被点的“神道穴”处疾向上行。霎时之间,自身柱、陶道、大椎、风府,游遍了全身督脉诸穴。
他暗叫不妙,已知这神秘敌人武功既高,心又够毒,抓住自己与韦一笑、四散人一齐收功撒力的瞬息时机,闪电般猛施突袭,必定早有准备。当下,只得疾运真气与那阴气相抗。
这股寒属性的冰冷真气,却和韦一笑所发出的“寒冰绵掌”掌力绝然不同。杨逍只觉是一缕细丝形状的诡异冰线,不论游到身上何处穴道,何处便感酸麻难忍。倘若正面对敌,杨逍身具内力护体,决不致任这奇诡指力肆无忌惮的透体侵入!
可是此刻,既已身遭暗算,也只有先行强忍,帮助冷谦击倒了敌人再说。
略一凝神,杨逍便想拔步上前,右掌扬起,刚要挥出,忽然全身剧烈冷战不止。掌上的劲力,待落下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冷谦已与那人互拆二十余招,彼此差距过大,难以抵敌下早有不支。
杨逍看得心中大急,只见冷谦右足踢出,却被那人抢上一步,反指戳于臂上。冷谦身子一晃,委顿着向后载到。杨逍惊怒交集,拼起全身残余内力,右肘一个冲锤,往那灰袍人的胸口撞去。
灰袍人阴声一笑,左指弹出,正中杨逍肘底的“小海穴”上。这先后两指的阴劲叠加起来,杨逍登感全身彻骨酸麻,再难移动半步。耳中,听见那个灰袍人,寒声说道:“光明左使果然名不虚传,连中我两记‘幻阴指’指气,居然还能站立不倒?”
曾经尝试过这种幻阴指力的周星星,在上边也是暗中赞叹,想这杨逍并无专克阴寒功法的九阳神功傍身、又是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对方两指,竟然仍能勉强支撑站立。
方才,若非对方趁机偷袭,两者真打起来,恐怕还真难分胜负。
杨逍踉跄退后,哑声哼道:“你这弹指功夫乃是出自少林派的手法,可是这什么‘幻阴指’的内劲,哼哼,少林派中却还没有这门阴毒的功夫。你这和尚,究竟是何人?”
灰袍和尚哈哈一笑,说道:“贫僧圆真,座师法名上‘空’下‘见’,尔等必然听过。此次,本就是六大派围剿魔教,你们现下死在少林弟子的手上,也算不枉了呐。”
杨逍面色灰败,但却仍然的坚持问道:“六大门派和我明教为敌,真刀真枪,决一死战,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当年空见神僧,仁侠之名远播天下,哪知座下竟也调教出了你这么个卑鄙无耻之徒……”
说到这里,杨逍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同样坐倒在地。
原还有些忌惮他的圆真,见状眼底一喜,胸臆间的喜悦终是澎湃而出,哈哈大笑道:“呵哈哈哈……出奇制胜,兵不厌诈!那是自古已然。我圆真一人,打得明教七大高手卧倒在地,难道你们输得还不服气么?哈哈哈哈……”
杨逍见他失态狂笑,微微摇头叹息:“你先答我,你一个少林派的二代弟子,又怎能偷入这光明顶来?这秘道你又如何得知?若蒙相示,杨逍死亦瞑目。”
他料圆真此次偷袭成功,固然是由于其人身负高绝武功所至。可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知晓偷上光明顶的秘道,越过明教教众的十余道岗哨防线,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这里,并且突然出手,将我方的七大高手一举击倒。
而明教经营总坛光明顶的岁月,远在数百年上。凭借危崖天险,实有金城阳池之固。岂知目下祸起于内,猝不及防,竟尔一败涂地。心中忽地想起了“论语”中孔子说的几句话来:“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圆真似乎极为兴奋,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哈哈哈……你魔教光明顶上,共有七巅一十三崖,自己当作天险,可在我少林僧侣的眼中,也不过是条康庄大道而已,何足道哉!你们都已中我幻阴指力,三日之内,各赴西天,那也是不在话下。”
圆真意态猖狂,笑得前仰后合:“贫僧这便上去坐忘峰顶,埋下几百斤火线炸药,再灭了你魔教的魔火,什么天鹰教啦、五行旗啦,急急忙忙的赶来相救,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地下埋着的火药炸将起来,瞬间灰飞烟灭,骨肉难存,尸嚎遍野……桀桀~曾经不可一世的光明教,从此无影无踪,再无传承!哈哈,有分数:少林僧独指灭明教,光明顶七魔群归天!”
别说杨逍等人听他语意猖狂,状若疯癫,就算梁上的周星星,也是听得眉头紧皱,察觉怪异。寻思这个圆真秃驴在发什么邪性,今日怎生如此疯狂,一点都不像他印象中的老谋深遂,阴险狡诈?
师妹死了!阳顶天也死了!就连自己的爱徒谢逊也是间接栽在了自己手里!
眼看明教覆灭在际,几十年来的忍辱负重、苦心造诣、拜僧为师、充当走狗、诡诈心计、血腥毒辣……到了今天,所有的付出,终于有了答案、有了收获、有了结局、有了宣泄!
滔天般的成就感,充斥着圆真七、八十岁的老迈躯体。在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是神,无所不能的神!满怀的肆意感受,就连自己早已腐朽的心脏,都快要立刻爆炸!他的对面,明教七人众听了这番话后,俱都大感惊惧。知他说得出做得到,自己送命不打紧,只怕这传了三十三代的悠久明教,便要亡在这个少林毒僧的手下。
周星星见圆真仿佛心理失常,状态极度狂乱,本想趁机出手、除此大敌。可再一想到,有些事情总要借他之口道出,可信性才会升至最大,于是强自忍耐下来,只听那圆真手擩长须,越说越是得意:“明教当中,高手如云,你们若非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何致有今日的覆灭之祸?以今日之事而论,若不是,正巧碰见你们七人正在互拼掌力,贫僧便算悄悄地潜上光明顶来,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逐个儿击破,又焉能一击成功?哈哈,这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就连老天爷都要暗助贫僧,你这当年威风赫赫、恃强凌弱的邪教、恶教,又怎会不灭?阳顶天!我只恨你死的太早——”
杨逍、彭莹玉、周颠等,面临身死教灭的大祸,俱已震在当场。听他这一番话,回想过去二十年来的种种往事,均自后悔不已,心里想着:这老和尚的话,倒也说的不错。
周颠第一个忍耐不住,朝着坐倒在地的杨逍,大声说道:“杨逍,我周颠实在该死!过去对你不起。你这个人虽然不大好,但若当了教主,也胜于没有教主而闹得全军覆没强!”
杨逍见周颠被人制住,终肯消停些了,不由苦笑着道:“我何德何能,能够当上教主?我们大家都错了……诶~咱们弄得一团糟,九泉之下,也没面目去见历代的明尊教主。”
圆真闻听此话,畅快笑道:“各位此时后悔,已然迟矣。当年,阳顶天担任魔教头子的时候,气焰那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只可惜啊,他死得早…他死得太早!没能亲眼瞧见这明教的一举惨败……”
周颠怒声喝骂:“放屁!阳教主倘若在世,大伙儿齐心合力,听他号令,你这贼秃子还会偷袭得手么?”
圆真听出他对阳顶天的敬佩与推崇,咬牙冷笑:“阳顶天死也好,活也好,我总有法子令他身败名裂……”
突然之间,啪的大响,跟着惊“啊”一声,圆真背上已然中了韦一笑的一掌。便在同时,韦一笑也被圆真回戳一指,正中胸口的膻中大穴。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各退几步,圆真重新站稳不动,韦一笑却又无力倒下。
原来,刚才韦一笑被这圆真一指点中,虽然因为没有防御而受伤严重,但他内力修为毕竟高过旁人一等,并非全无反击之力,只是装作晕去,好等到圆真得意洋洋、绝不防备之时,暴起袭击。
这一掌击,他已逼出全身的残存劲力,为了挽救明教浩劫,确是存有与敌同归于尽的意图。圆真虽然厉害,但他青翼蝠王也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岂同小可?
寒冰绵掌的掌力入体,圆真但觉胸口烦闷欲呕,数番潜运内力试图稳住身子,总感到天旋地转,不能自己。若非他功力通神,比韦一笑还要略胜一筹,本身又对阴寒真气大有了解,只怕当即便要摔倒。就算现今,也只能暗运气劲,消除体内的异种真气不可。
目前的韦一笑也如杨逍一般,连中两下幻阴指,摔倒后再也动弹不得。
刹那之间,厅堂上寂静无声。
到得此时,全神贯注的殷扬反而沉静下来,忍住杀意,没有轻自妄动。
八大高手一齐不语,谁都不能移动半步。明教方的七人各运内力,企盼早一步能够恢复行动。认为自己这一方早得片刻自由,便有可能反制对方。各人心中皆自忧急万状,均知明教存亡、七人生死,实系于这一线之间。
假若圆真调息无碍,可以先一步施展毒手,在场的七人恐怕都要被他一一搞死。
本来七人这边人多,占了数量便宜,可五散人功力较浅,中了一下幻阴指后劲力全失,而内功深湛的杨逍和韦一笑均已连中两指。即便杨逍已然进至超流境界,目下也是别无他法。
杨逍等人暗自心焦,可这运气引功之事,实在半分勉强不得,越是心烦气躁,越易大出岔子。这些人个个都是内家高手,这中间的道理如何不省?五散人中的强者冷谦吐纳数下,已知无法赶在圆真的前头驱除异气,直盼光明顶上或有杨逍的下属,能够有一人走进厅来,或干扰、或呼救,总不能让那恶僧好过!
可是他们等待良久,厅外依旧没有半点声息。
其时已在午夜,光明顶上的教众或分守哨防,或各自安卧,不得杨逍召唤,谁敢擅入议事厅堂?至于服侍杨逍的僮儿们,由于一个同伴,早被韦一笑噬血致死,其余的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早已远远散开。
更别说,杨逍没有扯铃叫人,就算高声叫嚷,这些仆从只怕一时之间也未必敢踏入厅堂半步,走到这骇人听闻的吸血魔王周围。
杨韦面色惨白,五散气若游丝,圆真脸泛冷笑,殷扬目光闪烁。
这一刻,厅中一片寂静。可这寂静之中,翩又隐藏着巨大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