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乱伦] 合魂记《全》-6
正文 28
我问了门房,知道韩先生一家还没走。打听一下,好像是在花园,我找过去,看见瑛姑陪着韩夫人在散步,却不见馨馨,一个看见陌生人恐惧的女孩怎会不在母亲身边?转念一想,肯定在艾艾那儿,腹中只有她们年龄相仿。
来到玥姑房间,玥姑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我不好意思问小姑娘,就问,“琳姑呢?”
“她去看她的房间了。——琳姑住进来,你高兴吗?”
“高兴。”
“别高兴得太早,琳姑不像我,你要不乖,看琳姑怎么收拾你。”
“玥姑,你别吓我,你知道我现在很乖的。”
“痴儿确实很乖。”玥姑把我搂过去,抱在怀里,我却微微挣扎一下,脱离出来,玥姑有点诧异,看到我不经意地瞥了艾艾的房间一眼,玥姑笑着说,“痴儿真是懂事了,怕难为情了。——艾艾不在房里,她领着新认识的朋友去玩了。”
“这么快就成朋友了?”我很高兴。
“说起来她们以前认识呢,艾艾最初在实验小学读书,和馨馨一个班,后来才转入音乐学院附小,两人做过两年同学,据说曾经很要好,两人见了可高兴了。”
“那个馨馨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怎么可怜?”
“呃——”我想说惊弓之鸟,觉得太成熟了,犹豫一下,还是说,“像那个什么成语说的,什么鸟来着?——想起来了,惊弓之鸟。”
“你都会成语了?”
“我天天看书的。”我现在每天从家里图书室拿一些低幼的童话读物之类,我识字的速度之快,按教我的老师说,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太急于进入这个世界,进入精彩的角色,无法忍受一天认识几十个字的速度,总叫老师每天教我上百个,而我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在用功,多数时间关在自己的房里,上网聊天下棋,玩得不亦乐乎。我肯定我在心理上变年轻了,身体对人的影响之大,远远超出我们的认识。
“你为什么觉得她像惊弓之鸟呢?”玥姑好奇地问。
“不知道,只是感觉。”
“你现在的聪明劲和以前的傻劲一样,都叫人有点害怕。”听玥姑这话,她应该知道馨馨受过的罪,她当然确信我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有这个评价。
“为什么聪明了会叫人害怕?”
玥姑端详着我说,“你以前傻的时候,总给人感觉魂不在身体里,现在聪明了,又感觉别人的魂在你身体了。”
我呆呆地看着玥姑,极力掩饰内心的惊吓,说,“玥姑,你说的话真复杂,我都听不懂。”
“听的懂也好,听不懂也好,自己的魂也好,别人的魂也好,你永远是玥姑的痴儿。”玥姑叹口气,又把我搂进怀里,我一动不动靠着,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我低声问道,“玥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真的不知道?没有人对你说过?”
“没有。”
“说起来玥姑又要伤心,还是不去说它。”
“玥姑告诉痴儿,说出来,心里还会好受些。”
玥姑犹豫了一会,叹口气,眼圈红了,幽幽地说,“艾艾有过一个哥哥,比你小几个月——死了。我就把你抱过来,喂你奶。”
我很震惊,也很好奇,不知道该先问什么,看到玥姑伤心的样子,就问道,“从哪儿把我抱来的?”
“你琳姑那儿。”
我非常吃惊,“琳姑是我妈妈?”
“瞎说,当然不是。”
“那我妈妈到底是谁?”
“在其他地方,出了一点事,你妈不能养你,琳姑抱来了。”
“妈妈为什么不能养我?”我想从玥姑的嘴里把知道的事再听一遍,也许和两鬼说得不一样。
“嘘,我们不说这事了,等你再长大一点,你自会知道。说起来,你可真丢人,从小不咂着奶头不睡觉。琳姑抱养你时,还是姑娘,可你天天咂着她的奶睡觉,说起来,琳姑都被你羞死了。”
“我那时多大?”
“半岁。”
“那不该吃奶吗?”
“当然该,可你一直吃到十来岁,还不丢人?”
我想,吃到十来岁,恐怕就不是白痴的过错,而是你玥姑的过错了。可我当然不能这么说,“我一直都吃玥姑的奶长大?”
“吃到快两岁,我有了艾艾,你就跟保姆了。”
我沉思一会,说,“那玥姑就像我妈妈一样,我以后就叫玥姑妈妈好不好?”
“不要,你心里有玥姑就行,嘴上叫什么无所谓。”
“我记得我刚醒过来的时候,玥姑自称妈妈来着,为什么现在不让叫?”
“当时玥姑又心疼又着急,就脱口而出了,就这样,别人在背后还说我呢?”
“说什么?我就叫玥姑妈妈,看谁敢说?”
“嘘,宝贝,不要给玥姑惹事。玥姑只想过清静日子。”
“可是,玥姑,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却没有,你不觉得我可怜?”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虽然明知道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玥姑听了,又把我搂进怀里,安慰我说,“不要伤心,孩子,玥姑就是你妈妈。”
我静静靠在玥姑温暖丰满的胸部,第一次觉得自己毫无邪念,只有羞愧。
“白痴,你干什么呢?丢不丢人!”
艾妹推门进来,馨馨跟在身后,看到我被玥姑搂着,以为我又在干吃奶摸奶的勾当,在朋友面前,感觉实在丢人,气得她满脸通红。而馨馨在后面,一脸的茫然和腼腆。
“艾艾,说什么呢?你哥哥正为没有爸爸妈妈伤心,你还骂他。”
我坐正身子,礼貌地和馨馨招呼,艾妹看到我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感觉到自己的莽撞,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好。玥姑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玥姑对馨馨说,“他是艾艾的表哥,你们已经见过,不要见外。”
馨馨坐在沙发上,身子偏在硕大沙发的一隅,显得娇小可怜,她脸色微微泛红,手指抚弄着衣服的一角,不说也不动,偶尔抬头望一望,又马上低下头去。但我从她望过来的眼神,看到了同情,显然他觉得我比她可怜的多,对我已经没有惧怕的感觉。
“艾艾,以后不许再混叫哥哥的绰号,尤其在外人面前,多不象话!”
艾艾的脸色涨得通红,玥姑一直宠爱女儿,在外人面前,从不训斥。现在却为了我,当着新朋友的面,训斥她,艾艾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玥姑,”我赶紧打圆场,“没关系,叫什么都行,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就是让人叫的,以后去了学校,还不得天天听人叫?”
“你想去学校上学?”
“是啊,玥姑,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多闷。”
“馨妹,——我像叫艾妹一样,叫你馨妹好不好?”馨馨低着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就顺理成章地叫,“馨妹,你猜猜我叫什么名字?能把你笑死。”
她疑惑而好奇地转头看艾妹,艾妹还有点气鼓鼓地说,“他叫万人厌,千万的万,人民的人,讨厌的厌。”说完自己也有点控制不住地笑起来,“他啊,名如其人,就是个万人厌。”馨馨听到这么个古怪名字,也抑制不住地笑起来,为了掩饰不礼貌,她用手捂着嘴,眼睛里满是活泼动人的笑意,两颊浅浅的酒窝,如漩涡一般直卷入我的心底。
“馨妹,你在哪个学校上学?”我有点魂不守舍地问道。
她摇摇头,不回答,眼睛却笑盈盈地看我一眼。“你可以转到艾妹的学校,你们俩人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馨馨的读书成绩可好了,人家才不去音院附中呢。”
“啊,艾妹,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才转学的呀!”我逮着机会也不忘损她。
“才不理你呢,白痴。”艾艾偷偷瞄一眼玥姑。
“我,我没有学过乐器,进不了艾艾的学校。”馨馨的声音细柔清亮,她真说起话来,倒也不像外表那么羞怯,又兼眼波流动,光彩四溢。假如不算市长办公室里的惊叫声,我是第一次听到馨馨的声音,看到他说话时特有的表情,真觉得美极了,竟一时出了神。
有时候想想,人啊总是得陇望蜀,家里全是美女,声音听惯了,突然听到外来的美女声音,就好像特别动听一般。“想什么好事呢,白痴。”听到艾美的嘲笑声,我方回过神来,看到艾美讥笑的眼神,和馨馨小嘴一抿的暗笑,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又不愿意沉默,又讪讪地问道,“馨妹,你读几年级了?”
馨馨依然不肯正面回答我,害羞的转向艾艾,好像请她回答一般。
“人家馨馨今年上中学,还没有选定学校呢。你想什么?你要上学,也只能上小学。丢人。”
“艾艾!”玥姑叫道。艾艾冲着我扮个鬼脸。
“我就读中学给你看,不服我们就比比。”又转头对馨馨说,“馨馨,你上师大附中,我菀姐在那儿上学,可以照顾你。”
馨馨含糊地应着。玥姑说,“你这孩子还挺热心,放心吧,她爸爸妈妈会为她挑所好学校。”
“他热心什么?他看见漂亮女孩才热心。馨馨,你小心,别理他,他是大——。”被玥姑一瞪眼,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艾妹的话说得没错,我有点脸红,馨馨的脸更红,艾艾则吃吃笑着,但笑声里似乎有点醋意。我内心微微一跳。
电话响了,韩先生夫妇要走,让馨馨去门口,玥姑让艾艾送她出去,我说,我也要和韩先生夫妇告个别,我们就一起出去。
出了门,艾艾就对我说,“别紧挨着我们,离我们远点。”我就拉后几步,不远不近跟着。我听见馨馨低声对艾艾说,“你表哥名字真怪,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听说还是五台山的高僧起的。”
“他真得没有爸爸妈妈?”
“是的,从小就没有。”
“他真可怜。”
我心里很高兴,白痴没有父母可怜,对我就成了好事,可以获取美人的芳心哪,我想,我一定要进一步认识馨馨!
到了门口,和韩先生夫妇打过招呼,客气几句,韩夫人还亲热地搂了我一下,把他们送上车,就和艾妹回来,一路上艾妹脸色阴沉,快步地走在前面,我则不紧不慢地跟着。
正文 29
“厌儿,陪琳姑去游泳。”第二天一大早,琳姑就叫我,我大喜过望,赶紧拿着泳衣,一步一颠跟在琳姑身旁。
“琳姑,你这么早就去游泳?里面几乎没人呢?”
“琳姑就是要里面没人,人多讨厌。”
可我们想错了,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我从没在早上七八点钟游泳,不知道有人喜欢早游。我在女生入口处等琳姑,琳姑一进来,和里面的人略点点头,就跳入了泳池游起来。
我在琳姑身边游着,有意落后半个身子,每次转头呼吸的时候,总会欣赏一下琳姑极美的身体,琳姑穿一件纯蓝连体吊颈泳衣,大片后背裸露在外,琳姑婚后一直没能生育,身材保持极好,丰肌玉肤,凹凸分明,我一边游泳,一边吞咽口水,幸好在泳池里,琳姑看不见我的馋相,要不准骂死我。不过,我呛了好几口水,引起了琳姑的注意,游了几个来回,也就停了下来。
“听说你游泳很好,怎么还呛水?”
“我——好像——有点感冒。”
“真的,那琳姑不该叫你来游泳。”
“没事,”我赶紧说,“只是一点点,游一会就好了。”
“琳姨好。”一个非常健美的年轻人过来和琳姑打招呼。
“鼎蕤,是你啊,放假了。爸爸妈妈好吗?”
“好,谢琳姨。”他又转头问候我,“厌弟,你好,听说你身体好了,真叫人高兴。”
我第一次见他,觉得他为人落落大方,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在我见过的许多表哥里,算得上杰出人物。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像善类,坦诚的眼神里似乎有内敛的淫邪阴毒,但我告诫自己,不要轻易下判断,更不要因为个人的好恶影响对人的判断。我发现他看琳姑的眼光很大胆,敢上下仔细打量欣赏,家族中的晚辈没人敢这样,而琳姑似乎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内心酸溜溜的,我想,或许正是这醋意影响了我对他的判断。
其实我的醋意由来已久,只是以前的对象不是琳姑罢了。自从放假,家里表哥多起来,游泳池里春意融融,以前我的表姐们往往围着我转,现在却在表兄弟的簇拥下,个个兴高采烈,媚态纷呈。
我的表哥们个个英俊高大,也许我的相貌比他们更为秀美,我的表姐们在我的面前也总是这样说,但我现在才比较出差别来,表姐们夸我,带着对小弟弟的宠爱和对掌门隐含的奉承,并没有把我看作是个男人,但在我的诸位更像男人的表哥面前,我的表姐们才真正发挥出女人的天性,一颦一笑,一言一举,无不流露出娇情媚意,在他们打情骂俏的过程中,如果我加入其中,虽然他们都会含笑招呼我,但场面明显会冷清一点,他们的神情告诉我,他们更希望我离开。
因为这个,我心中已经充满醋意。给我莫大安慰的只有莞姐,她没有和我的表哥们调情的意思,尽管表哥们总喜欢围在她身边,只要我在,莞姐总更愿意和我一起游泳,而不像我的其他表姐,更喜欢和表哥们泼水嬉闹。
琳姑也偶尔来过游泳池几次,也都是我陪着,那些表哥们对她又敬又畏,眼睛绝对不敢乱转,虽然我相信他们的内心在乱转。今天的这个表哥却胆大妄为,公然欣赏琳姑的美色,琳姑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而他又是这么俊美高大,我在自惭形秽的同时,心中充满醋意。
“他是你鼎蕤哥,你瑶姑的儿子。”
我一愣,呆呆望着他,自从上次猛然想起我的初恋情人就叫万瑶,应该就是这个家族的一员,一直想找机会打听,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今天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难道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内心深处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的儿子?
“你认识我妈?”鼎蕤看到了我的奇特表情,好奇地问我。
“不,”我回过神来,赶紧掩饰,“这名字听起来好熟,哪儿听到过。”
“爷爷那儿听到过,或者李叔那儿听到过,是吧?说什么来着?”竟然是一腔哄白痴的口吻。
“想不起来,”我摇摇头,又说,“鼎蕤哥你好英俊。”从琳姑对他的态度来看,至少他是个不应怠慢的人。和爷爷李叔相处久了之后,我也有了站在家族立场上考虑问题的习惯。
“痴儿,琳姑有点累了,想先走,你走不走?”琳姑又向鼎蕤说,“给你爸妈问个好。”
“我和琳姑一起走。”我也向鼎蕤点头告辞。
“谢谢琳姨。琳姨不再玩会?”鼎蕤表哥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点头,而是始终望着琳姑。
我和琳姑分别往男女更衣室走去,我看到鼎蕤的眼神火辣辣地跟着琳姑。突然从女子更衣室里跑出一个身穿火红泳衣的美女,我以前从没见过,只听她大叫一声,“琳姨,你想死我了。”一把就紧紧抱出了琳姑。
“想死我了?也没见你早回来,放了假到处瞎转。”琳姑笑着骂她。
“玩是玩,想是想,完全是两回事嘛,林姨,你不要这么老土。”
“琳姨老了,就这么土。”
“你还老?琳姨,走在路上,看你的人总比看我的还多,真叫人气死,我真想你快点老呢。——瞧,那儿走过来的就更喜欢看你。”
我看见鼎蕤哥向她们走去,也跟着过去。
“萌妹,你回来了?——又在那儿瞎说,一点不尊重长辈。”鼎蕤笑眯眯地说。
“哈,你就会嘴上尊重,心里天知道你想些什么呢?”一点不给他面子,这个姐姐我喜欢。不等他的回答,她转向我,嘲弄地说,“我可爱的大梦初醒的白痴弟弟来了?”
琳姑笑着警告她,“你可小心点,你要欺负他,当心爷爷不饶你——痴儿,你萌姐,瑛姑的女儿。”
怪不得我似曾相识,那种大方泼辣,言语眉目之间流露的天然媚意,像极了瑛姑。我欣赏着她,一身火红触目的连体泳衣,两片宽若手掌的前襟,裹着丰满坚挺的乳房,中间分叉,一直延伸到可爱小巧的肚脐,肤色洁白,和火红相衬,同样晃眼。我想起瑛姑的话,就说,“瑛姑还说,等你回来领我玩呢,现在才回来啊。”
“我妈说的可不算,要我喜欢了才领你玩呢。——琳姨,你别拿爷爷吓我,我可不怕,我没指望他能分给我遗产。”
“可你妈指望着呢,你不该帮帮你妈?”
“怎么帮啊?领着这小白痴到处玩?”
“是啊,对他好点。再说他现在可不是白痴,又聪明又乖巧,只是太秀气了,不合你的脾胃,对吧。”
萌姐朝我望过来,我从小喜欢看女人,当然是漂亮女人,注意被看女人的神情也非常有趣,有的会显得很拘谨,有的很不自然,也有的会装模作样,但我一直在看萌姐,他却恍若不见,这往往是大家闺秀的特征。这时萌姐对我说,“看来真不是白痴了,会欣赏女人了,你看我美还是琳姨美?”
我笑笑,没有出声。
“这都不会,学着点——一只鼎,你看是我美还是琳姨美?你可别又说什么春兰秋菊。”
被叫做一只鼎的表哥,只是笑着说,“你啊,还是这么调皮。”
琳姑开玩笑说,“鼎蕤说的一点没错,我们就是春兰秋菊,你春兰,我秋菊——秋日黄花。”
“还是你来说,白痴弟弟,我看你的眼光好像很能欣赏女人,说得好,我就领你玩。”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说到什么地步,我的那些姑姑们和表姐表哥们,虽然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但他们总以为我的智力,应该是从白痴转变为幼儿,和我接近过的人,往往会惊讶地说,“天哪,像换了个人一样。”总让我心里一哆嗦。我想这样的话说多了,总不是好事,所以后来我在不太熟悉的姑姑哥姐面前,就尽可能不说。可现在,我太想讨好这个姐姐了。
“你就别为难厌弟了。”鼎蕤的话各促使我下定决心。我说,“你们俩人的相貌,都是超级美艳,琳姑是端庄高雅为主,也有妩媚;萌姐你是妩媚活泼为主,也有端庄。”
我已经尽可能用普通朴素的语言表达,但仍把萌姐和鼎蕤惊得目瞪口呆,萌姐直愣愣望了我一会,转头问琳姑,“这是我那个白痴弟弟?你们不会给他做过换脑手术吧?”
“故人早说过,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你还是犯了此错。”琳姑帮我说道。
“怪不得我妈说,要当心这个小鬼头,我还以为我妈夸张呢,还真要刮目相看。”
鼎蕤也非常好奇地望着我,我尴尬地冲他们笑笑,心里不免有点后悔,我总觉得太出风头,对我不是好事。我说,“我现在一直在读书呢,老师说,只有多读书,才会被人瞧得起,否则别人会一辈子叫我白痴,我可不想一辈子做白痴,所以我猛看书。”
“谁敢说你现在是白痴?我看自以为聪明的都不如你呢。”萌姐故意刺激鼎蕤地说道。
“好了,你们玩,今天厌儿有点感冒,我们先走了。”
“好的,厌弟,萌姐游完泳,去琳姨那儿找你玩。”
“去你玥姨那儿,等你吃午饭。——鼎蕤,你愿意也来吧。”
“好的,再见。”
我走在路上,一直想着这个瑶姑会不会就是我的初恋情人,不亲眼见一见,总是难以确定啊。
正文 30
从泳池出来,我们一起到了玥姑那儿,琳姑说,“玥姐,痴儿现在的聪明劲真让人吃惊。”
“他又说了惊天动地的话了?”
“惊天动地”四字让我一哆嗦。我相信我的脸都有点发白,我不想太出风头,主要原因也就是怕“惊天动地”,不过,玥姑和琳姑到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只顾自己讨论。
琳姑把我对琳姑萌姐俩人的评价说了,玥姑说,“是啊,他现在往往显得太聪明!”
“聪明有什么不好?”琳姑说。
“太聪明了让人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他的位置要不聪明才叫人不放心呢,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只有他们知道,痴儿足够聪明,他们才不敢乱来。”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他以前的白痴和现在的聪明,反差太大,怕有什么忌讳意外之类。”玥姑的话又让我一哆嗦。
“玥姐,你还迷信啊。”
“怎么叫迷信?科学怎么解释痴儿突然醒过来,变得这么聪明?”
“虽然现在无法解释,但肯定有科学道理,人的大脑太复杂,我们现在还无法理解罢了。”
“但愿如此,要不他的聪明劲真叫人不放心。”
看到玥故琳姑的讨论暂告一段落,在边上憋了一会的艾妹终于插嘴道,“什么聪明?他只是看见美女就油嘴滑舌,色罢了,哪是聪明!白痴的时候就这么色,现在还是这么色,就还是白痴。”
“艾艾,你不是嫉妒哥哥吧?”玥姑嘲笑女儿。
“嫉妒他?就凭他?也配!”
“可最近郁老师一直夸奖他,比夸你还多。”玥姑也逗起自己的女儿来。
琳姑惊讶地问道,“郁老师?那个眼高于顶的郁老师?夸他?”
“是啊,她说痴儿是她教过的最好的学生。”
“没听你提过。”
“他最近表现得太聪明,让我不放心,就没说。”
“会弹曲子吗?给琳姑弹一首。”
我坐到钢琴前,稍作停顿,手轻轻按下去,柔曼深情的《梦幻曲》缓缓流淌而出,在静静的客厅里回荡,一曲终了,转头望去,琳姑竟然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泪光闪烁。
玥姑叹口气,说,“琳妹,现在你该知道他有多聪明!这琴声,哪像是学了一个月的人!”
琳姑深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不担心,越聪明越好,我喜欢,——过来,痴儿。”
我走过去,琳姑一下子把我搂进怀里,我紧紧靠在琳姑丰满柔美的胸膛,我眼睛的余光瞥到艾妹,她似乎有点生气,不知道是生我还是生琳姑的气,我不去多想,闭上眼睛,享受着琳姑特有的芬芳和柔美,我心底有一种冲动,希望有一天,能够像小时候那样,含着琳姑的乳头入睡。
“这么巧?同时碰到鼎蕤和萌萌?”玥姑问道,把我们两人从迷失的世界里拉回来。
“是啊。”琳姑漫不经心地答道。
“为什么碰到他们两人叫巧?他们两人有什么特殊?”我坐正身子,问道。
“你看,刚叫你不要太聪明,你又来了。”琳姑点我的额头。
“可你们话里有话啊。”
“我们是话里有话,可艾艾怎么就没有反应?”
“艾妹将来要当钢琴家,我可是万家的掌门!”
“想的美,白痴当掌门,当我们万家都是白痴啊。”艾妹又损我了,可我已经听出,艾妹近来的损我,已经没有厌恶之意,一旦厌恶去掉,这种斗嘴其实都像是调情,只不过艾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为什么当不成?谁敢反抗?”我颇有点威风凛凛地开着玩笑,“你想反抗?杀无赦!算了,看在玥姑的份上,免你死罪,收入后宫。”
琳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还没等艾妹跳起来骂我,她已转换了话题,“你以为现在哪一年?2005年!不是1005年,你以为别人心里真服你?别说你,爷爷的话他们也是阳奉阴违。”
我一想,也对,为什么要服?自己做老大总比做小好,老有人悬在自己头上,肯定不是愉快的事。我不禁有点泄气。
我叹口气,“说的也是,什么家族,不行就散,反正我们的钱够我们一起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我的前世并不是特别要强的人,要不也不会窝在教师位子上,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这话千万不能说,爷爷听见了不知该有多伤心。”玥姑说。
“再说,也不能一枪不放就投降啊,太懦弱了,你!。”琳姑不满的指责我。
“也难为他,这么大的家业,要整合在一起就难,发展更是难上加难,你还得多帮他,琳妹。”
“我帮他还不如你帮他。”
“可我不喜欢参与家族的事,这你知道。”
“你不喜欢,有人喜欢啊——你可以请人代劳啊。”琳姑笑嘻嘻地说。
“又瞎说了。”
“是啊,”我当然听出了琳姑的意思,马上接上去,“玥姑,你到底为什么和李叔离婚?你要和他复婚,可就帮大忙了。”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敏锐?”琳姑没想到我一下子就能领会她的意思,有点意外地说。
“这回你也担心了?——痴儿,是不是有好处,把玥姑卖了都行?”
“玥姑!上次你劝琳姑,我觉得你有点悔意,痴儿希望你和艾妹有个完整的家嘛。”
“好了,不说这个。——痴儿,你对鼎蕤哥和萌姐要有礼貌,不过,不要走得太近。”玥姑嘱咐我。
“为什么?”
“让琳姑跟你说。”
“这两家能量都很大,得罪不起。”
“先说说瑶姑家。”我急于知道我的初恋情人最终的归宿。
“你在爷爷那儿听到什么了?”琳姑反问我。
“没有什么,只是提过名字,为什么提,我想不起来了。”其实,我在爷爷那儿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瑶姑的公公曾经当过副总理,瑶姑夫年轻时意气奋发,很有作为,不到三十就在重要部门当正处长,对我们古老家族不怎么放在眼里。”
“那现在他当什么官了?”
“自从他父亲死后,他的事业就不太得意,二十年来,只升为局长,虽然是个很重要的局,但和他当年的抱负一定大有距离。可他的能量不小,他要和谁过不去,谁就会有麻烦。”
“听起来,他的心眼不大,是吗?”
“不是这意思,和他相处,总觉得他很大气,可你总有点怕他,吃过他亏的人,往往找不到证据,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可得罪他的人,总会有麻烦跟着。”
“是不是就是你们提到过的史叔?”
“是他。”
“那天你们要说的究竟什么事?——不要瞒我,琳姑你知道,爷爷那儿有事,包括琳姑夫的事,都不瞒我,还特别给我详细介绍呢。”
“我们知道,只是这事小孩不宜。”
我想想,基本已经明白,恐怕是史叔设了局,让琳姑父钻进去,就是说,韩夫人和史叔应该也有事,而且是先有事。而他的回报就是帮韩夫人钓琳姑父。如果我的猜想不错,这个史叔就厉害,得了便宜,不必付出,还把事给办了。想明白了,就不再问,而是开玩笑地转向艾妹,“听见没有,说小孩不宜呢,还不走开?”
艾妹刚才听我们提到她爸爸,正兴高采烈地想听下文,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柳眉倒竖,刚想发作,琳姑已经说话,
“爷爷那边没有提过这事?”
我想了一想,觉得爷爷和李叔好像都有所觉察,但这事太复杂,也许也太肮脏,所以不想对我说,所以我也就摇摇头。琳姑就吩咐我,“那你也别去说,爷爷会生气的。”
玥姑惊奇地说,“你以为痴儿想明白了?”
“既然他这么聪明,应该想明白了?”琳姑有点期望地看着我,我肯定地点点头。
“你们说什么呢,打哑谜一样的!”艾妹不满意了。可我们都没理她,我接着问道,“那萌姐家什么来头?”
“瑛姑父没有来头,只是个古怪的书呆子,可瑛姑的能量极大,将来萌姐的能量也许更大。何况还有个爷爷忌惮的老太太,老鼓动着族人要反专制。”
“可瑛姑挺喜欢我,萌姐也很好,为什么不能亲近?”我还是想不通。
“怕你学坏!”琳姑瞪我一眼。
我明白什么意思,瑛姑差点就成功了,萌姐难道也和她母亲一样开放?要是这样,我有没有机会和萌姐亲热?老实说,和瑛姑亲热,多少有点顾忌,毕竟她是白痴的亲姑姑,算乱伦,万一传出去,后果堪忧——为此我也特别佩服瑛姑,她就不在乎这些。可如果和萌姐亲热,就不算乱伦,何况她年轻,显得比瑛姑更有诱惑力。我盼望着萌姐能带我“玩”了。
“瑛姑看上去很年轻,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女儿。”我说。
“她是年轻,比你玥姑小好几岁。”
“真的?”我没想到,因为玥姑看上去也很年轻。
“当年瑛姑进大学,瑛姑父是大学里的老师,不到一学年,两人就打得火热,怀上了你萌姐,两人都不肯流产,瑛姑大学也不读,就结了婚。——这些事你懂不懂?”琳姑好奇地也带点打趣地问我。
“他当然懂,他是色鬼,和女人有关的他都懂。”艾妹半天被人冷落,插不上嘴,正憋得难受,抓住机会就损我一句。
“看来你也懂,艾艾?”琳姑逗她。
“谁像他,我才不懂呢?”艾艾脸红了。
我嘿嘿地笑。心里在盼着萌姐来吃饭,萌姐裹在鲜红泳衣里的腻白妖媚身子,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想,有机会,就和她约好去她家玩,到时她不逗我玩,我也要逗她玩,不管白痴!我要把事办了。
大好时光啊!
可是,萌姐和鼎蕤都没来吃饭。
给各位书友拜年,祝新年大吉大利.
正文 31
这天晚上,我自然又失眠了,想到我的初恋情人,现在竟然就近在眼前,但又远在天边,心头那种疼痛的感觉,久久不去。当年,我们短暂的相爱,给我感受到多么强烈的幸福!然后,她突然离我而去,给我留下了深重的伤痛,使我许多年都无法从失恋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多少个夜晚,我就像现在一样,无法入眠,眼泪常常沾湿枕头。她的突然离去,也给我留下一个谜团,一个我总想解开而无法解开的谜团,我也常常幻想着她在某个地方,和我一样在失眠,在思念我。这种失恋其实最伤人。
我们短暂的相爱,发生在我十四五岁时,也就是我现在的年龄,许多人这期间产生的初恋,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忘,也不会对后来的生活带来阴影,但我的这次初恋,却给我留下了永恒的创伤。很重要的原因是,我真正爱上她,也许要早得多,也许已经有好几年了。
但更可能的,是因为自己的心智不成熟,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情商太低。有时我在想,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足够成熟过,我知道我内心的伤痕久久不能淡去,并非因为这次初恋有什么特别的惊天动地,而是我过于耽于幻想,不肯让自己从中出来,或者说过于喜欢品味失恋带来的哀伤,我是爱上了这种感觉,等我猛然发现我应该面对生活的时候,我已经无力自拔,她的倩影竟然夜夜出现在我的梦中,向我微笑,让我着迷,让我梦醒泪流满面。
我家住在一个贫穷的小弄堂里,奇特的是我们对面就是有钱人家的别墅式的住宅,我们甚至共用一条弄堂,只是在弄堂的中间有一堵高达两米的围墙,分开了贫富两个世界。他们的弄堂有五六米宽,我们的只有不足三米。
我家住在二楼前楼,从窗户能够看到对面的漂亮住宅,我大概天生是属于有小资情调的人,我父母都没有文化,我父亲扫盲班毕业,我母亲连扫盲班都没有毕业。家里除了学校发的书,从未见过其它书。
我一直对对面的生活十分羡慕,我知道主要不是因为他们吃好穿好,而是因为他们有我所不能理解的音乐之类的东西,他们很少把窗帘拉开,我无法窥视他们的生活,但窗帘却无法挡住音乐,从我家对面的小楼里常常传出钢琴声,我不知道什么曲子,我只知道动听,让我幼小的灵魂发抖,我经常趴在窗户上,眼睛凝望着对面严丝合缝的窗帘,听着窗户里飘出的音乐,眼泪会不知不觉流下来,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
而我听得最多的就是《梦幻曲》——当然这到后来才知道。弹琴的就是万瑶,我偶尔见过她,她因为好奇,有时会拉开窗帘的一角,向我们这边望过来,我第一次看见她的小脸从窗帘的一角露出来,内心充满震惊,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清丽脱俗的女孩,她的气质和我们弄堂里的女孩截然不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那个世界,就是我向往的世界。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对身边的女孩有一丝一毫的关注,相比之下,她们是如此的粗俗啊
但她只在窗户停留极短的时刻,显然是怕父母骂她,我曾经看到女人——她的母亲吧,很生气地把窗帘拉上,窗帘后还传来了低低的训斥声。
尽管这样,她还是会偷偷拉开窗帘,好奇地望过来,我虽出生在穷人家,相貌却不差,尤其是我的眼睛,因为我对世界的好奇,我的内心比我同年龄的孩子丰富,这都流露在我的眼睛里。她虽然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但我知道她明白我在看她,也愿意我看她。
从我看到她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她,并且会爱她一辈子。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故事,这种爱只会是虚幻的彩虹,她会在我的一生中留下最美丽的色彩,会使我在一生中对美念念不忘,但却不会影响我的日常生活。
可在我十岁那年,世界变了,文革开始了!对我们而言,最大的变化是围墙拆了,弄堂一下子变成十来米宽,简直成了我们弄堂里野小子的天下,我们都玩疯了,而对面却静悄悄的,从来没有人出来玩。他们甚至不再从这儿的门进出,而从后门进出,我原以为可以经常看见女孩的梦想破灭了。
但这样的宁静只维持了几个月,他们被抄家了!房子被占据了!我们弄堂里好几户特别困难的住户搬进了我梦寐以求的房子!我以前心里有时怨恨父母不够富有,不能让我过像对面这样的生活,而我现在又怨恨父母不够贫穷,失去了搬进对面的机会!
她家,原住着三层的小楼,现在二楼三楼被没收,只住着底下一层。而搬进去的有我的同学,外号小癞痢,为此我想方设法和他做了好朋友,主要是提供给他作业抄,有时甚至帮他抄,反正那时的作业之少,现在的学生能气死过去。
我就经常去她家——现在是小癞痢家玩,地上地板,墙上有护墙板,反正在我那时看来,简直像皇宫,何况里面住着真正的公主!我十分嫉妒小癞痢。我每次去他家,总留心一楼的情形,可那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但晚上窗帘后的灯光昭示,他们依然住在里面。但钢琴声已经听不见,据说,钢琴也被没收了。我想念钢琴声,听到它,就知道她在那儿,可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在不在。据小癞痢说,那女孩现在不住这了,住亲戚家去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消息,但女孩不住这儿,是肯定的事实。为此,我早早地在内心就恨这个文化大革命。
就这样过了两年,她的身影逐渐淡去。虽然在临睡前的梦幻编织中,她依然是我故事中永恒的公主,但那也如真正的故事中的公主,如白雪公主一般,我们虽然向往她,热爱她,但绝不会为她去发疯,决不会因为她而有失恋的痛苦感觉。是的,如果我们从此不再相见,我绝不会对她刻骨铭心。
可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想不到我进中学的第一天,就和她重新相逢。文革中,中学一律按户口就近入学,她家的特权已经不在,不能随心所欲挑选学校,像她当年上小学那样。
我清晰记得第一次看见她走进教室的情景,那是我们已经开学的第三天,正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当她讲得自我陶醉的时候,她被领了进来,班主任生气地瞪着她,“你叫万瑶?”
“是。”低着头,极低的声音,我没有认出她来,也没有听见她的回答,而是从老师的喝叫声中判断出来,“声音大点!为什么今天才来?”
“生病。”声音大了一点,非常动听,但依然低着头。
“你不要把资产阶级小姐作风带到学校来,你要自觉改造自己!——坐后面去!”显然班主任了解她的基本情况。
当她穿过我的座位,我的心狂跳起来,竟然是她!就是她!此刻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屈辱和痛苦的泪水。
我逐渐淡去的爱的火苗,猛然间熊熊燃烧起来,变成冲天的大火!我心中默默念道,我的爱人,我的爱人!你此刻多像一个落难的公主!我虽然不是王子,但我也要去拯救你。
这一天的课,我不仅完全心不在焉,还常常激动得脸通红,导致我的同桌向老师汇报,说我生病了。我还常常回过头去张望,而她几乎一天没有抬起头来。我简直羡慕死坐在她边上的家伙,那是个讨厌的傻小子,可是临放学的时候,这个傻小子,竟然对班主任说,“老师,我不要和她坐,她身上有香气。”
全班哄堂大笑,班主任严厉批评,“明天不许擦香水!”
“我没有——”,她申辩道,声音大了一点。
老师皱着眉头说,“那你就是天生的资产阶级,更需要改造!”
“我不要和资产阶级小姐坐一起。”傻小子嚷起来。
老师说,“我们也要给资产阶级一个改造的机会,谁愿意和她坐?”
当然全班都不举手,或许除了我,还有人想和她坐,但谁也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刻举手,我却心中狂喜,毫不犹豫,但表面却装的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我看老师看我的眼色有点古怪,也有点犹豫,但还是同意我和傻小子换位子。当我站起来的时候,老师告诫我,“你当心,千万不要被资产阶级小姐俘虏了。”
全班又是哄堂大笑。但我心底毫不在乎,因为我早就被俘虏了,我甚至从男同学的笑声中,或多或少听出了嫉妒,她是多美的一个小姑娘啊!
我坐下来,她的脸色涨得通红,但她并没有认出我,我闻到了她身上那股令人心醉的淡淡香气,——我和她同桌近两年,被熏陶两年,对这股香气已经刻骨铭心。后来我在菀姐艾妹身上都闻到了这股香气,在我紧靠在玥姑琳姑的胸膛前,我也闻到了这股香气,只是变得浓郁。
啊,充满少女芳香的万瑶,我心中的女神!你现在怎样了呢?
32永恒瞬间
我听见外面的挂钟敲响,我静静数着,竟然已经深夜十二点,我觉得我应该睡觉,而不应该继续回忆这些令人伤心的往事。我想翻个身,把脑中的思绪挥去,可我却无法翻身。我猛然意识到,白痴已经入睡,现在是白痴在控制这个身躯!
我想起第一天发生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失眠过,我总能和白痴一起醒来,对这个潜在的有趣而又危险的情况,已经有点淡忘,现在我又面临这个情况,我想,我真的不能控制这个身躯吗?我挣扎着,有点赌气似的挣扎,把所有的思想集中在四肢,指挥他们运动,可是它们却一动不动,我听见挂钟连续敲响了两次单调的一声“当”,知道又过了一小时,可我却无法移动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甚至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可我的思维却依然清晰,依然没有睡意,我只好承认失败,放弃挣扎,但我告诫自己,还是赶紧入睡吧,别去想了,以免明天又出什么丑,或者又让人怀疑,我根本不是白痴。
可我的回忆此刻似乎变得格外清晰,思绪又回到从前,尽管我一直想驱赶它,包括不停的数数,每当从一数到几百,我的思绪却又不自觉地回到从前,最后,我只好顺其自然,随思绪流水一般的流向它愿意去的地方。只是非常欣慰地想到,我的房间已经装上了门锁,而我入睡前,已经习惯锁上房门,保姆敲门,应该会惊醒我。
记得那天放学,我走在她身后,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一路上欣赏着她窈窕的背影,内心一直充满狂喜。在前面转弯的地方,我看到她无意间回过头来,看到了我跟在她身后,她加快了脚步,我没有意识地同样加快脚步。她频频回头,神色间流露出惊恐,我才反应过来,她以为我有意跟踪她,而不知道我走的也是回家的路。
走到我们弄堂,她没有从后门走,后门相对的是小花园,显得冷清,而我们的弄堂热闹,总是人来人往,她想我大概没有胆量一直跟踪她到家门口吧。可她推门走进自己家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却看见我正站在我家门口,目送她进去,我看到她流露出非常惊讶而复杂的神色,我相信这一刻,她也终于认出了我。
这一天我什么也没干,就是坐在窗前望着对面的窗户,希望能够看到她掀起窗帘,哪怕是短短的一瞬间,我想让她知道,我一直守候着她,但直到对面的灯熄灭,周围的一切归于寂静,在我父母几次骂我神经声中,我才郁郁不乐的上床睡觉,但郁闷的情绪却很快一扫而空,想到我第二天又能和她同桌,并且每一天都能和她同桌,我心中充满幸福感,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幸福。
那以后的岁月,快得令人难以相信,也幸福得令人难以相信。我每天早上盼着上学,我会在窗户口等着,等着她走出家门,我就跟着出去,放学我又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回家。当我们比较熟悉的时候,她红着脸对我说,不要这样近地跟着她。我也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我没有跟着她,只是顺路。她没有争辩,只是低声说,老师要知道我老跟着她,会把我们的座位换开。这话让我狂喜,我知道她愿意和我坐。
当然她没有理由不愿和我坐,我一直照顾她,我出身好,读书好,是班级干部,老师喜欢。另外,我玩各种游戏,比如那时很流行的乒乓球,四国大战之类,在同学中我都是一流。而她出身不好,学习不好,当然她并不笨,只是她在课堂上永远心不在焉,她自己说,她怕学校,她不愿意上学,刚开学的迟到并不是生病,而是不肯上学,后来被父母逼得没法,才只好来。
文革中,学习成绩虽然不重要,但考试还是有,如小癞痢——我们依然是同学,出身好,学习不好跟本无所谓,而她,属于动辄得咎的类型,什么都可能导致老师的批评。我后来想,女老师的批评多少带有嫉妒,嫉妒她的美貌;而男老师则不敢对她流露出温情,也只好严词厉色批评她——虽然男老师只有一个。而同学和老师的情况类似,所以她在班里很孤独,当然她的性格也是如此。因为我,她的日子好过许多,我给她抄作业,考试我帮她作弊,那时候,做这些都不难,很多人都如此,老师也往往眼开眼闭,而同学那儿我常常帮她挡掉一些恶作剧。
只有小癞痢,对我不满意,因为我无需再利用他,就开始疏远他,他就编造我和她的种种故事,其实我内心一点也不反感别人把我和她编在一起,随着时日的迁移,别人对我和美人同坐,已经流露出妒意,只是我们在学校中的表现,基本没有可以让老师挑剔的地方,上课时,彼此之间很少说话,那时候,上课时同桌聊天,是学校最常见的娱乐,我们的表现比大多数人好多了。虽然我们都有被老师分开的担心,但更重要的,还是我们的性格,我对她爱得太深,一言一语都怕流露出我的内心。而她则本来内秀,也不善于和男孩子,尤其是我这种出身的男孩子交往。所以我们之间的对话,往往简单到极点,我内心对这种近似冷漠的关系,其实很不满,而这种编造,却弥补了我内心的缺陷。和当时有的许多无稽的瞎说一样,并没有真正引起同学和老师的注意。
但我生气的是小癞痢在编造中杂进一些下流的侮辱她的细节,比如说什么偷看到她在家中洗澡擦身之类,让我怒火中烧,但我不能为此和他翻脸,引起的后果也许很严重,至少会被老师分开座位,这就太得不偿失了。所以我从来不在别人面前为她辩护什么。
后来我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和小癞痢狠狠打了一架。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弄堂里,具体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游戏中,好像是四国大战,小癞痢作弊,其实他老作弊,但我却借机和他狠狠打了一架。两人都打得鼻青眼肿,不仅惊动了家长,还惊动了老师,我们打得不分胜负,我不会打架,他却是老手,但我那天打架像拼命,这让很多人感到吃惊,但却并没有往她那儿想。
可她在第二天知道我打架后,却对我说,“我不想看见你打架,不管为了啥。”
我知道她猜到了我打架的真实原因,我低声回答她,“我只会为你打架。”
她脸红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但眼色中流露出不赞同,不满意。其实,我已经早就感觉到她的趣味,比如,听到同学说脏话,她总是皱着眉头,离得远远,而我们那时候,说脏话,那是家常便饭,可为了她,我却完全不再说脏话,包括当地人脱口而出的脏字,从此也在我的口中永远消失。我当然知道她更反感打架,可我以为她会高兴我为她打架,可我还是错了。我毕竟不能真正理解她的内心。
我们的关系可以说四平八稳,没有任何越轨之处,直到有一天,她答应和我一起看电影。那时候,中学里男女同学一起看电影,并不少见。我曾经大胆约过她好几次,她一直拒绝,她说,她父母从不让她晚上单独出来。这天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她情绪低落,或许是父母有什么情况,她暗示我说,沪华电影院在放《霓虹灯下的哨兵》,我就立刻约她同去,她也默然答应。
我在小学就看过这部片子,对电影并不喜欢,但却有深刻印象。因为童阿男的女朋友让他听的那段曲子,就是我念念不忘的她在家中经常弹奏的曲子。
我如何把票子偷偷给她,我们如何各自走进电影院,如何装着不认识坐在我们的座位上,我已经记不得了,因为我觉得自己一整天都晕晕乎乎。我只记得当我们两人坐在昏暗的电影院,大提琴演奏的《梦幻曲》在电影院回响起来的时刻,大概只有十来秒的时间,我们却彼此对望着,似乎对望了整整一生,我大胆地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
我低声问她,“什么曲名?”
她也低声回答我,“舒曼的《梦幻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电影,我们沉浸在我们的世界里。我抚摸着她的手,何等柔美的手啊!我的内心充溢着幸福之感,这种幸福的感觉,几乎伴随着我的一生,虽然后来总是和尖锐的痛苦感并存。
在我们一起看电影后的第三天,她就突然失踪,连她家的大人也一起失踪,因为她家的灯光不再亮起。我苦苦的等待,等到她家的灯光重新亮起,我充满激动的时候,却知道住在里面的已经是陌生人。
从那以后,她的形象在我的记忆中永恒定格,总是伴随着锐利的痛苦,痛苦中夹杂着一丝幸福,一丝电影院中感受到的强烈幸福感的余波,尽管和眼前的痛苦相比,它显得微不足道,但却更加顽强。当岁月把痛苦磨得迟钝,幸福的感觉却更加锐利,刺穿黑夜,刺的心痛。
我常常怨恨地思念她,但内心深处依然感谢她,我知道,这世界上能够真正体会到幸福的人,并没有几个,而我是其中之一,尽管最终以沉重的痛苦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