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夏天(全)-13-15

  23

感觉自己半立着顶在她后面,感觉很踏实,很奇怪年龄怎么就能这样左右人的冲动,如果早个十年,哪怕是五年,这样的状态下,恐怕贺兰早被愤怒的棒棒搅的浪声叠起了,但是现在竟然这样也能沉住气。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过?早说过了的。」

贺兰有点紧张身体把沙发沾污了,拼命将宽大的衬衫往自己屁股下面扯。

「你哪怕是说过,诚意肯定有问题。」

他说。

「再说你们也没有什么时间说事的,有限的时间尽顾着嘿嘿了。」

贺兰欲进行还击,但是下面被他撩拨的麻酥酥的,有些不能自持,身子松软地靠在后面他的胸膛,任由他的轻薄,乳尖颤颤的痒得难受,但是可恨的易文好象没想着来照顾这个敏感的部位,实在忍不住,她只好装作拉扯衣服,借机在胸前搓揉了几下。

「是不是怕小子被女博士的石榴裙罩住以后你再也没机会了?」

他附在她而后悄没声地打趣逼问。

「神经病……去你的。」

「是不是?」

逼问着。

「嗯……是。」

「不会的……我保证。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哦……」

喘息着,「才不信呢……怎么可能。」

「我说会就会。」

他咬着她耳垂使劲地往耳朵里吹气,她就怕这一招,往往会把她弄得神魂颠倒。果然,很快地浑身瘫软地倒在他身上。

老夫老妻,玩成这样也别有一番情调,贺兰忍不住手伸到背后抓捏他的棒棒但是易文就是厚着脸皮无动于衷,即使棒棒已经硬的跟铁棍一样。

这样的行为对贺兰无疑是一种折磨,毕竟是从楼上半途而废下来的,易文这样把她举到天空又不管不顾的态度很恶劣,她决定自救……

被伺候的滋味易文当然也乐得接受,看着贺兰满脸猩红地起身剥他身上那条松紧带的睡裤时,他也欣然配合,但是刚刚刚扯到膝部,就听到楼上呯地一声关门声——是臭小子下来了。

亮在上面躺的不是滋味,自从有了这层关系,她从来也没有半途把他晾在那里的时候,今天这样,肯定有什么原因,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一个人在上面不是味道,怕下面有什么事,起身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贺兰听到声音赶紧躲闪到一边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整个没事人一般,丢下易文自个难堪地拉裤子,哭笑不得地发牢骚。

「什么世道?名正言顺的两公婆倒像在偷情了。」

她那边转过脸吃吃地抿嘴偷笑。

「小子你上蹿下跳的干什么呢?我们现在是常委会议,你不便参加的。」

总算在亮的视线所及以前整理好裤裤的易文哭笑不得地有些温怒。

亮看来也经过一阵的梳理,一身内衣还算服贴齐整,稍稍还胜易文一筹,不似他那么狼狈。下面情况还不算糟糕,亮看到贺兰在一边沙发上忍着笑的样子猜测不到发生了什么。

「嘿嘿,有穿着裤衩开常委会的吗?」

是什么党派?光腚党?」

他壮着胆跟易文斗嘴。一屁股坐到贺兰对面的沙发上,也抽出根烟。

「孤孤单单的被甩在上面有点鸠占鹊巢的感觉,还是撤下来的好。」

他接着说。

「你你你……臭小子越来越贫了,你问问她,长辈们在讨论你的问题呢,你倒是一身的委屈了,是不是丫头?」

想不到易文突然就甩给她这个难堪的问题,贺兰忽然地就紧张起来,说是紧张,多的还是难堪,她转过脸,有点张嘴结舌,蹙眉狠狠地盯着他,既然他张嘴了,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说出来。

「去你的,谁是长辈?被你说的牙都快老掉了。」

「呵呵。」

易文看着她受宭的样子,乐呵呵地,其实他倒是没有什么负担了,因为接下去想说的其实刚才在贺兰这已经演练了一遍了,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层意思,但是就是当贺兰面还是有点拗口。

「你。」

他指着贺兰,「还是你来说吧。」

「呸。我说什么?讨厌,莫名其妙,懒得理你们的破事。」

贺兰没想到他忽然就出这么一招,红着脸站起来,手心攥着那条内裤,还要担心衬衫下意外走光,别别扭扭地逃到楼下客房而去。

「什么事情?那么认真?」

亮狠狠抽了一口,他抽烟其实就是个玩,不似易文一口下肚半天才从鼻孔冒出来,他是狠抽狠吐。

「还不是你,就是想你不要把这博士老婆给溜了。」

「咳,你们倒真的认真上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是是是,你家里那一大堆太监都没事干了,不过最好你家那个女太监以后不要光顾我办公室,不然我只好去街上办公了。」

「哈哈哈。」

臭小子没事人一样哈哈大笑,弄得易文恼火不已,恶从胆边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茶几下面去。

小子把烟头按在烟缸里,仍然止不住在笑。

「这样吧,我姐的事情,我来摆平,但是你们常委同志们不要再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彻夜讨论了好不好?你们这样操劳,人民会心疼的。」

「贫!臭小子,和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正经的,你们都不知道我的前面是福地还是火坑就把我按住了往里推,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你不要瞎搅油条,筱雅都说过了,人漂亮脾气好,人家有多少眼珠子跟灯泡一样的盯着呢,谁想还会被你这个二婚头慢待了,再说有没有缘分得相处了才知道,你就见了两三次,不过几个小时就阴阳怪气地连个热屁都不放,不是你的为人哦。」

「唉,不知道是谁在瞎搅和。」

小子嘴硬。

「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目前这样很好?其实我也不反对,像一家人一样的生活,但是别忘了,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有很多的不现实存在。」

易文说。

此时贺兰不在场,他想既然说起来就把事情说透些,免得臭小子装糊涂继续钻空子。他抽出根烟,然后把烟丢给他。两人一起点上。以前常有这样的场景,不过那往往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

「知道你哄女人有一套,贺兰偷偷摸摸放在房间里那个雕塑我看到了,费尽心机哦,要是早花着心思对付别的小姑娘,也许早就给儿子找到后妈了。」

话说得有点恶毒,亮有点哭笑不得。尴尬地咧嘴讪笑。

「不往远里扯了,简单点说吧,我也觉得目前的人选不错,你自己这两天花点心思,再见见面好好聊聊,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试了才知道,你就晃荡着溜一圈,看不出所以然的。其实刚刚就是和她在说你的事,她也觉得你还是得用心一些。」

「说白了,这边丫头的闺房一直向你敞开不就结了?该不是真的想把她拐到你自己的臭窝才甘心吧?要真是那样想,我趁早让路,干脆这次深圳我去。」

「神经,瞎说什么呢。」

亮破天荒地把贺兰被什么事情憋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喜欢的口头禅都给喊出来了。

「哦,没这想法啊?那就把老婆给俺留着,自己赶紧找去。」

易文觉得说得也够明白了,再说也没必要,在这一件事情上,他觉得小子有点犯糊涂钻牛角。他会把心思这么深地放在贺兰身上他倒真的没有想到。

「其实我觉得她比你姐还像姐,是吗?」

「呵呵。」

笑。

「知道了,你们的意思。」

他说。

「当然得知道了,在不知道成木头了。」

易文呵呵笑着站起来,去客房找贺兰。贺兰在里面看着电视,耳朵不知道有没有竖着听外面聊。

「现在行了,臭小子那里说明白了,在接下去是你的事了。」

贺兰眉目含情,撇嘴低低地骂他,整个地装糊涂。

易文恶作剧地把她掀翻在床上,戏弄地去看她刚刚坐过的地方,低下头仔细地找,贺兰开始有点不解,等明白过来,尖叫一声扑上来要扁他。

床单上有一小块隐隐的印记,是刚才贺兰坐着留下的。

她把他推开,她的尖叫声已经把亮给引进来了,她扑腾地跃过去坐在原来的地方,将那块印记给遮盖盖住……

客房里的床虽然是双人床,但仅仅是一米五宽的,与楼上的两米大床根本没法比,坐在床另一侧的易文手一撩就把她给了过去,她一个不注意,重心不稳,再一次双腿高举着倒在床上。

「干嘛啊,讨厌。」

她斥责着,但是被他按住翻不了身。

站在一旁的亮,看着两条白花花的腿,踢打着,随即害羞地紧紧并拢倒向一边,心里痒痒地,欲伸手,但是扯不开面子,他明白易文是在逗趣着想掀起一次狂热的高潮,可是刚才被易文说得心里尴尴尬尬的,脑子里想着别处,竟然一下子对眼前的春光集中不起精神。

尽管这么多年下来,亮在易文面前对贺兰,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不是很放的开,他憨笑着把她半抱着推到易文那一边,自己在床边坐下来,但是感觉很拥挤,挪了一下,还是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来。

易文的活动没什么人响应,闹得有点无味,坐了会,连打了几个哈欠,嘴里嘟囔着。

「睡觉去了,丫头,你再给他念念紧箍咒吧,让他别太张狂,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要学会芝麻西瓜兼得。」

「呸……西瓜芝麻,西你个头。」

贺兰嗔骂着欲起身跟他上楼,但是被易文按住,歪了歪嘴,往正装模作样盯着屏幕的亮那边示意。

好比给贺兰下了个台阶,有了名正言顺起码可以再赖一阵的理由。

人其实很虚伪的,很明显心里在想的勾当,却要那么婉转地过渡。

刚才在楼上他躲避到楼下,现在都下来了,他又要躲上楼,贺兰嘴上在笑他有毛病,但是内心还是有稍稍的感激,心里自然是渴望之中,不过凭良心倒不是因为欲望了,情欲其实已经被这一来二去的弄得消散无遗了,内心到真的希望和亮好好谈谈。

他出去了,出去前:「老婆要不要给你留门?」

她伸手要拿枕头砸他,他嘿嘿一笑逃了,顺手带上房门。

剩下两个人,贺兰热热地看他,可是亮目光却依然停在电视上,她抽起刚才准备奉送给易文的枕头砸到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咧着嘴笑。

「你也喜欢韩片啊?不是说南*棒男人都娘娘腔吗?」

他起身凑过去:「可是南*棒妇女漂亮啊。」

她躲闪,但是还是很容易就被他整个揽在怀里。

「呵呵……」

「坏笑。」

她说。

「我是笑……」

欲解释。

「我知道你笑什么。」

她说。

「呵呵。」

「奸笑。」

她骂道。

「没有,是过意不去。」

他说话神色变得很诚恳。

「哦,那上去陪他好了。」

她说。

「呵呵,那留你在这干嘛?」

他在她面前已经很容易放松了,说话间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把拖鞋踢掉的时候,顺手把灯给熄灭了,只留下电视机荧荧的光。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他把身上衬衫剥离的时候完全是配合的,扭捏不再。

赤条条地肌肤相亲,不再是那种急不可耐,变成了一种温情,静静地躺下,他的臂弯让她枕着感觉舒适厚实。

「要我替你背黑锅。」

她说。

「什么?什么黑锅?我没有啊。」

「易文他……」

要说出口的话让贺兰觉得自己造作,突然不想说了。

他捏着她的身体逼她……

「说是因为我你才那样……」

「你们俩个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苦笑着叹气。

「那……就是一点都不关我的事了?」

她转过来脸对着他,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他被盯不过,脸贴上去,烫烫的,嘴里呵出的起落在她唇边:「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要是我说他说的有道理,你怎么想?」

「去,不信……谁信啊?」

她突然下滑,头钻进他胳肢窝里去了。

但是他把她抱起来,换了个姿势,整个人侧身躺下,自己身体贴上去,很喜欢这个姿势,身体紧密接触,双手可以活动自如。

手伸到前面把她的乳房托起来,乳尖挤在一块,很安静地半卧在手掌中,然后腾开一只手,摸索到身体中间……

把自己顺着滑滑的腔道送到深处后,他贴在她耳后轻轻地咬着耳垂。

「你这个妖精,你明明知道的……」

她轻颤起来……竟然全身开始发抖,是那种舒适的不能自持的高潮来临前的那种不能自控,她其实早就想听到这样的话,但是又怕听到。

「你干嘛要这样……」

声音夹杂着些许的幽怨。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交媾中的身体因为语言的缘故分了神,竟然松懈了下来,他不由紧紧地靠上去,让身体往里面狠狠地挤压……

「唔……」

她轻呢一声,身体让开些……

「我来吧。」

她安慰着。

俯在他身上她整个地滑下去,熟练地来到他的中央……将他的身体,以及所有的腥涩整个含入口中……

一口气咕哝了好久,才吐出来,轻柔地逗弄他的蛋蛋,窗帘外透进的萤光中她抬头看到他的眼睛,霎时变得羞涩起来,不敢去看他,低头对着恢复怒涨的棒棒,悄声地说:「喜欢。」

简单的淫媚霎时将屋子渲染的情色嫣然,似乎屋里的黑暗都全部褪去了,激情盎然起来。

他坐身起来,骑上去……但是她继续往下面逃去……一直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天啊,这……他不敢对着身下的女人造次,托在她的腋下要把她往枕边移动,但是被拒绝了,娇柔把他吞噬了,变成了常规的姿势不常规的位置……唇是热情的,舌是贪婪的,他宁愿在此刻升天死去……

她极尽挑逗能事,口舌之技已使他几乎昏厥,没闲着的双手将结实的臀紧紧地搂着,双手指尖轻浮地在臀缝里弹奏着美妙的音符,女人的心里也在诧异着自己,但就是无法自制地奉献自己,仅仅是因为男人说出了那几个字?

女人很傻,只是因为男人说自己出内心的一点点小秘密就情如潮水,并非贺兰一直在等待亮这样的表白,这么多年来,肉体之欢已经无数,但是语言之间仍然附着一层膜,最多的是简单的调侃,其他的也只有尽在不言中的目光眼色传递了。

或许今天亮是被易文逼急了,真心流露,语言情感缺乏至极的贺兰才会回应如此强烈了。

身体在飞驰,在飘摇,但是亮实在不能承受她突然爆发的带着些许自虐的肉欲盛宴,他几乎是挣扎开来,才可以与她呈六九姿势摆开,将自己的快慰分享一半给她……

她开始在快慰之中漂浮,但是身体和思想却开始分离,奇怪的很,脑子此时竟然清晰的让她自己诧异。

她开始害怕脑子里分辨出来的东西:表面上,似乎是自己在两个男人之间穿梭,但是情感归宿却似乎成了一个流浪儿,没有明确的终点,女人渴望的东西一直在虚无中闪烁,情爱的呢喃几乎没有了,除了偶尔的放浪的调侃能短暂地触动一下内心以外,心灵又沉入深渊,内心总是在忐忑不安中度日。

身体的快感从中间向周边散开,发出呢喃,但还是没有驱散脑海中那股清晰的脉搏,想象依然在飞驰,好像是以前学乐器的时候了,老师老是教导着要学会一心二用,以前怎么也学不会,但是现在用的炉火纯青,脑子在飞驰,身体在享受……

她拷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仅仅是偶尔简单的男女之欢哪怕是普通的一夜情也就罢了,但是延续这么多年的孽缘如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竟然有一种渴望完全将自己的灵肉都托付给他的渴望和冲动。

这样的诡异念头如果完全把责任推到易文身上已然没有说服力,难道对善解人意的丈夫不再有爱意了吗?回答显然不是,可是为什么对眼前缠绕在一起的男人如此的割舍不下?

她又一次地觉得无耻,可是身体的渴求以及行动上的献媚成了一个矛盾体。

他突然急迫地推开了她,估计是怕在她口中爆发,她想抗拒,希望能全身心地迎接他,不管以任何一种方式,只要能使他登上快乐的顶端,在那顶端向自己发出微笑,不管做什么都愿意。

但是他已经跳起来跪在面前,光线有点暗,但是她能想象他孩子气的尴尬神态的可爱,她微笑着让自己躺下来,张开腿,扶过他的臂膀,说出两个意想不到的字眼。

「干我……」

亮有晴空惊雷的感觉,也被新鲜的刺激折磨的兴奋不已,滑腻的淋漓尽致的部位做好了接纳的准备,他扑上去,不等他动作,早早被她牵引着入了密道……

贺兰重新昏厥……

开始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那么身上的这个男人呢?也是爱吗?刚才暂停似乎没有截断彼此的性快感,刺激的变化以及体位的调整很快把涌动的潮水重新续上了,没有等她再多做思考,他已经开始进行穷途末路的最后冲刺……她不得不暂时抛开思绪集中精神承受他、接纳他、暴风雨很快来临……

他在怒吼中喷射了自己的琼浆、千军万马地向她深处涌去,贺兰原本是在抽搐中准备歇息的,但是突然高潮猛然地随喷射出现、不能自制的疯狂占据了她,她也伴着他的吼声重重地气喘起来,奋力地在相互的交接部位展开拉锯,癫狂中达到巅峰,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她喊出来。

「我爱你!」

瞬间,被自己吓住了,她一口紧紧地咬住他的肩膀……

卫生间,贺兰用近乎冰凉的水直接冲洒在身上,想让燥热的身体尽快降温,开始的时候,几乎是哆嗦了起来,很快适应了那样的温度,情绪似乎有点失控,眼睛有点模糊,似乎有眼泪流下来,马上被莲蓬头出来的水冲走了。

为适才的忘乎所以,也为对易文的不忠落泪,觉得刚才的表现是对易文的背叛——一直以来觉得是个游戏,即便是单独和亮在甘南的桑科草原纵欲狂欢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自责。

亮进来了,径直冲入水幕之中,接受冰凉的水淋洒,她背向着他,她尴尬。

为刚才的放纵。

他感动,体会她的心情,曾经何时,他几乎把她当作女娲,心中的图腾,希望就这么远远地守望,但是上天,不,是易文给了自己机会,让他可以接近,对她一直怀着近乎仰望的心情,从来没有奢望更多了。

也曾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这个圈是无论如何不可以越过的,因为易文是胜过血肉同胞的兄弟,不可以不义,不可以得寸进尺。

今天,在贺兰的痴狂中,敞开的情怀让他感动,尽管感动乃至感激,但是他会把贺兰癫狂中的语言视作中国文字中特有的多重含义去理解,老外的喜欢和爱界限很明确,贺兰的爱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只可以当成喜欢来理解。

但是如何以回报她的情愫呢?她可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说出这个字眼的。

顺着水珠滑下去,他双膝跪地,从后面搂住她的双腿,脸颊贴在她丰润的双臀,贺兰顿时在冰凉的飞瀑中感受到他肌肤的暖意,身体不由自主地转过来,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靠在墙上,把水龙开关压下去,水顿时停止了。

他的脸正好对在她身体中间,那丛茂密此刻被水流冲刷成柔顺的形状,乖巧地沾附在饱满隆起的阴阜上,他贴上去,霎时将那片柔顺弄乱了……

女人是水,水沾上了水就变成了精灵,几分钟前还沉浸在自责之中,欲望片刻燃起,自责也成了另一种欲望,此时女人的身体灵气十足,水滴的冲刷把之前的疲惫全部带走了。

男人的舌,男人的呼吸,融化了女人,毕竟,女人是要臣服于雄壮的……

贺兰被按伏在台盆的桌面,男人的进攻是疯狂和肆意的,不象之前那样的小桥流水了,女人承受得也是畅撼淋漓,因为顺滑,身体竟然几次脱离,女人婉转雪白的项颈,神态迷离,放浪地将一条美腿搭上台面……

在雄性试探着再次靠近的时候,雌儿竟然坏坏地用纤纤玉指挡住了桃源……

短暂的不解之后,成了惊喜——再次的狂欢降临……桃源之外,另有天地……

激情终于落幕,愁绪再浮心头。

整理完毕,贺兰似梨花带雨,娇柔鲜嫩……今天是决意不能相伴天明的,楼上有她的真命天子在接受煎熬,她不能顾自狂热。

「说话算数,好好待人家。」

她说。

「明白了。」

显得格外的不耐烦。

「嘻嘻,虚脱了,老老实实躺着吧!」

手指依然交叉相握,但,最终,还是分了。

轻启屋门,贺兰飘然而出,似一个美丽的精灵,就这么去了,只留下一片怅然……

一进房门,贺兰不由皱眉,屋里乌烟瘴气的,易文估计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回来,赶紧从床上跳起来,忙着开窗,开门疏散烟味,换了平时,在房间里抽烟她真的要埋怨了了,卧室里他可是从来不点烟的,但是今天,她理解了他,心里甚至涌上一阵的欣喜,再看他滑稽地穿着内裤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忍不住抿嘴笑。

「好了好了,就是把墙给拆了也要一阵烟才会散的。」

「干嘛啊,就这么一会把屋子弄得这个样?」

她明知故问。

「呵呵,还不是怕老婆被人拐跑嘛,那样老公可就成光棍了,不过还好,尽管算不上钻石王老五,白银王老五还是能对付的。」

竟然也坦率,毫不隐瞒自己的情绪。

「讨厌,就知道耍嘴皮子。」

她笑骂。

「干嘛还站那?请上床。」

他站在窗边说。

「行了,你关窗吧,里面弄得像蒸笼了。」

正是伏天,晚上外面也是一股热浪。

「也好,就把卫生间换气扇开着就好了,茅房待久了也就不臭了。」

他笑着说。

上床,搂住。

「老实交代,干吗在房间抽烟?是不是什么MM勾引不果,心里烦燥?」

贺兰嘻嘻笑着问。

「你。」

你易文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呈无限委屈状,猛拍床沿。

「咳,最毒女人心啊,没错真没错,说的就是你了。」

「讨厌!」

她掐他。

「其实,今天真的有两手准备。」

他忽然变得认真。

「真讨厌。」

「真的。」

她转脸,认真地看他,看他那么认真,心里有点慌乱,老公其实心底缜密了得,现在说这样的话似乎把今天的所有都给探破了,脸上唰地浮上股热流。

「别贫了,刚才和他说清楚了,他同意明天开始全心全意和人谈恋爱去。」

「假的?真的?」

「神经病……」

她骂道。

「呵呵,孩子妈有着落了,女主人也有着落了……」

他呵呵地笑着,脸上的笑容轻松、由衷。

忽然他翻起来,从她身体过来。

按照两人的习惯,他是睡在这边的。

可是,她有点担心……果然,他开始在她身上摸索……

他有个很可笑的缺憾……两人侧位的时候……夫妻之事从另一边总是不得要领,平时两人乱睡,但是只要他忽然要跃至这边,便成了一种象征意义的通告:要行周公之礼也。

裤裤很快被扒落,贺兰内心惊呼今天要没完没了了……

熟练地闯入……忽然就停滞了。

一直等到她扭动着询问。

「臭小子……」

忽然就骂起人来。

「发什么疯?」

「瞧瞧……瞧瞧……」

「什么啊?」

「把俺的东西糟践成什么样了!」

「闯进去简直就成一根小牙签了!」

「讨厌……」

她奋力推他,但是马上被他紧紧籀住,动弹不得,身体自然立即被填充了……

这几乎是夫妻二人许久以来最投入的一夜,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实际上自从儿子出生,夫妻之间就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贺兰忙于孩子,易文正在单位接受第二梯队的培养,直到最终因顶头上司因车祸丧身,眼看前景尚好的仕途被另人替代,心情一度郁闷。

两人夫妻生活几乎一蹶不振,直到被亮攒动着去了南边,孩子渐大,情况才好一些。

尽管如此,两人的感情生活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以前两人就如兄妹一样,后来工作事业不顺心的时候易文也不曾会对贺兰红脸,当然这与贺兰的贤达与善解人意也不无关系。

梅开二度已经是不多见的情况,但是今天却勇猛地上下其身,最后一次又瘫倒在她身边的时候,不由叹息:「老婆要是你不回来,今夜老公可是要一夜无眠咯。」

贺兰也甚觉体力透支了,但是心情却是愉悦的,身上都是汗渍漬的,换了平时,早冲进卫生间去了,但是今天却仍然搂作一团……

台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贺兰眼睛半眯着,时间已经是午夜,好像还是没什么睡意,她用毯子将自己整个裹起来,把易文推开,看着他。

「以后不用担心了,等他们水到渠成,把婚事办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他是得有个人管着他了。」

「你觉得是乱七八糟的事吗?看你乐在其中呢。」

易文挪耶道。

「讨厌,懒得和你说,你想怎么说随你。」

她懒洋洋地说。

他隔着毯子搂着她:「臭丫头,想的好天真呢,你以为你现在开始就是安全的?你太不了解男人了,臭小子会那么容易放了你?一会手表,一会时装,奶奶的还动上雕像了。」

贺兰想起他从贵州叫人雕刻的玉石雕刻,露出微笑听易文骂骂咧咧。

「吃醋了?」

她逗他。

「才怪,不回来担心,回来了我又在担心你发情了该怎么办。」

「讨厌……你说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鱼和熊掌兼得。」

她被说得有点动心,嘻嘻地凑上去,脸靠在他肩膀上:「如何兼得?告知小女子一二?」

他生气,推开她:「看你这轻浮模样,要是现在在街上,城管注定把你给逮了,纯粹一个可爱的性工作者。」

「呸,哪里有这么一身正气的,换上制服,一看就是抓那种人的。」

他把毛毯从她身上扯下来,仍然兴致不断地在她胸前抓捏。她也任由他动手动脚,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小子的事情,得以解决,轻松了许多。

************

睡得很晚,但是早早地,贺兰便醒来了,身边,易文正睡得香,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回味着近来的心情,天花板装修的很精致,边线角落齐整形状优雅,这是夫妻俩花了心思设计的,装修公司也用了心思施工,颜色、风格很协调。

这是我们的家,她对自己说,同时又歪脸看着睡得很沉的男人,一阵的欣慰和满足,很想拥上去抱一下,但是怕弄醒了他,忍住了。

整理了一番心情,觉得自己前段时间迷失的有些过头,易文似父似兄,但是自己有些辜负了他的娇宠了。

就像孩子刚出生那段时间,把他丢的远远的,全心呵护那个肉肉的小玩意,曾经也有过一丝愧疚的过程,但是那种刚为人母的偏心要比这段时间的迷失要有说服力的多,对自己一阵检讨,事情如果对易文有伤害,负责任的应该还是他自己,毕竟亮不能说是完全主动地闯入这个游戏里面来的。

你也不对的,都是坏坏的你一手促成的,那个女人胆大到敢于做这样的尝试嘛?贺兰盯着他那张一贯稳重的脸悄悄在心里说,也是稍稍地为自己辩护。

让自己挣扎着坐起来,身上骨头如散了架一样,恍惚中还想不起来怎么会这样,但是马上,想到了昨晚的彻夜癫狂,脸上立即暖暖地浮上红晕。

起来给他们弄点东西,她心想。

同时心里继续着刚才的自责,说真的,近年来几乎很少给易文和孩子做早点了,并不是起得晚,主要是他们比较习惯了到外面喝早茶,易文从那边带回来的习惯也影响了孩子,只要不是住在外公外婆那边强强总是被易文带着去茶楼用早餐。

亮这些天在这里,也没有机会吃到自己亲手做的早餐,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心里一阵的颤动,冲进洗手间,开始盥洗,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真香啊,贺兰听到了易文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别笑话我了,家里没什么准备做早餐的东西。」

桌上有几个荷包蛋,一小碟面包片,最引人食欲的还算是那小锅面条,浮着几片清脆欲滴的小青菜叶。

「不错啊,外面都吃厌了,什么都是家里的好。」

「那干嘛不早说。」

她给他盛上一碗,埋怨道。

「呵呵,没敢说,老婆做家庭妇女就已经够委屈了,怎么还敢拿来当保姆使唤?」

「讨厌,就知道讽刺人,纯粹的指桑骂槐。」

她娇嗔地在他肩上擂了一拳。

知妻莫若夫,易文岂是不知贺兰的心意,她的举动有点让他心疼,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惯着她的,每每她有迁就检讨的表情或行为时,往往易文自己心里反而有点受伤,就如不断长大的孩子突然变得懂事的令人诧异,反而失去了童趣。

她难得的脱缰正可以满足了他这种包含兄长父爱情节得以浸润。

「好吃。」

他大口地吞咽。

「慢点,烫呢。」

她提醒他。

「哎呀,今天食堂开火呀,坏了起晚了起晚了,好东西肯定被消灭光了。」

亮突然从里面房间里闯出来,冲进餐厅。

「给你留着呢,小心眼。」

贺兰站起来笑着去给他拿碗,脸上无端地又热辣起来。

「要不……」

正嚼着面包的贺兰突然说。

「什么?」

易文问。

「要不晚上叫她回来吃顿饭吧?」

「谁?」

易文不解。

「他那个啊,女……朋友。」

「这个……不好吧,他都还不熟,咱们都还没见过面,这样算什么?别把人给吓跑了。」

易文说。

「怎么会呢,要是人家知道他是个彻底的流浪汉,现在至少知道有咱们这样稳定些的朋友,也会给他加点分的。」

贺兰好像开始坚定了自己的好想法。

「你说呢?」

易文问他。

亮脸上有点惊愕,没什么表情,听到易文问才回过神来:「算了,没准请不动呢。」

「瞎找理由。」

她嘟囔着嘴。

「我也觉得不太妥。」

易文说。

「有那么严重吗?我可想不到那么复杂的事,不行就算了。」

各自闷头继续东西。

「哎,我想到了。」

早上的贺兰突然唧唧喳喳的像只麻雀,和以往的稳重端雅可不相称。

「要不就让筱雅去请,就说和咱们说起她,我们一起非要请她来露面。」

「呵呵,没完了,你说呢?看这位阴谋家的阴谋如何?」

他问亮。

他有些无奈,瞪着眼睛朝他发怒状:「多事。」

她一愣,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不过既然这么说就算是答应了。开心地站起来:「我去打电话。」

「算了吧,你通过筱雅,不是又要把她也一起叫上了?」

「对呀,怎么了?」

「咳,没怎么,只是……那样一来,四个坏蛋,扯上一个白雪公主,不……别扭死?」

她知道他是说前两天山上的事情,脸红了。

「哪有四个坏蛋?坏蛋只有两个!」

「如果真要叫,还是让阿亮叫吧,也对,过两天就要出门,吃顿饭也算是正常。」

「先别定吧,联系了再说。」

他闷闷地说。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

易文逗趣到:「像你这样的色……魔呵呵,害怕这呀?」

「讨厌,老公,说话好难听。」

贺兰抿嘴红脸笑着帮亮解围。

吃完了,准备出门,易文拎着包从里屋走到车库开车,亮慢腾腾地在门后换鞋,贺兰站在旁边送他准备关门。

看到易文走进车库的通道,他看着她,突然一语不发地把她拽过去,搂在怀里。

气喘吁吁……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啊?」

他问。

「去你的,瞎说。」

她挣扎了一下,就再也没动。他身上清清爽爽的,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贺兰突然鼻子酸酸的想落泪。

他狠狠地吻上来,动作有些鲁莽,外面喇叭响了,是易文在催促。

他松开她,笑了笑:「我一定把人给你带来,今天有你忙的。」

甩身出了门,丢下贺兰在门后一个人发呆……

望着他们的车远去,直到顺着人工湖拐弯看不影子,贺兰才回过神来,靠在门旁,唇边似乎仍留着亲吻的余温,心里有些恼怒他突然的粗鲁,还有点为他很坚决地答应晚上带人回来的承诺。

心情复杂地关门,顺手解下腰间的小围裙,忽然觉得围裙前面鼓囊囊的,是厚厚的一叠纸。

有些奇怪,翻开,是亮的笔迹,竟然是写给自己的,臭小子,难怪方才那么粗鲁,原来是乘机在这里塞了这个东西,她心里忽然就扑腾扑腾地跳开了……

************

姐:虽然只大几个月,还是这样称呼吧,想不出别的什么字眼,呵呵,不要笑话,别看我在外面满嘴跑火车胡掐乱侃的,现在真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和哥陪我走过的这些年,可以毫不愧疚地说,和肖莉的婚姻,是她负我,这场婚姻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加上当时生意不顺被香港佬诈骗,对我的打击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心灰意冷。

那时我就像在冰天雪地中被冻僵的怪兽,是哥救活了我,在深圳的日子里,是哥不断的安慰,打气,期间还没少你的安慰,每次晚上你和哥的电话中有一半是说给我听的宽心话,一直就感觉是一家人的安慰,总算让我能缓过气来,男人其实并不比女人坚强,但总算挺过来了。

想到了七八年前的事,贺兰鼻尖忽然有点酸酸的,抽出张纸巾,狠狠地擤了阵鼻子,才静下来继续看下去。

说真的,对姐你,我有的只是敬意,从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后来你和哥好上了,由衷地高兴可以叫你嫂嫂,一直是这样想,我们本来就似一家人,不是吗?

以前小时候,我和哥闯了什么祸不敢回家,肯定是在另一个家里「避难」来着。

说真的,对姐稍深层的探秘,是在深圳的时候,两个离乡背井在外打拼的男人枯燥生活中调侃时说起过一些粗鲁的话语之中收集而而成,虽然从哥的粗略的言语之间,知道了一些私密的方面,对姐的念想日渐炽热,但是我最多只是将其当作一种生活的调剂,男人闲暇之时脑海里的自我慰籍。

所有的语言仅是两个光棍白天疲于奔命之后的一点另类的消遣罢了,从来不敢异想天开有一日梦想成真。

直到有一天,彻底被姐的温柔包围了,我还是不能自己的将之当成一个梦,我何德何能?上天宠幸我?

我阿亮不是无耻小人,但是从那天起,可我不能自制对姐的思念,全部的思念,但是怎么可以?

哥是我亲哥,我学会走路起就在他的呵护之中,我怕姐的温柔对我只是一个梦,又怕哥的宽容大度只是对我短暂的怜悯,我怕我的放肆是对姐的亵渎,当时的我实在是感觉如履薄冰,不知道如何做事,如何做人。

这么多年过来了,哥对我一如既往,姐你对我……但愿以往的日子里我阿亮没有让你们有过多的不悦。

哥是顶天的柱,哥的胸怀不是阿亮所能领悟的,姐是仙,姐的情怀是阿亮愧于承受的。

一直这么想:阿亮的生命岁月,能与哥,姐一同流淌,是我幸,是我好命。

一直以来,我的性格是碌碌不顾的,你们竭尽心思的想法,阿亮岂能不知?

的确,有万种的不能让阿亮不能就这样下去,哥说的对,生命很短,不可以只为自己,即便仅仅为了老父老母,也必须给他们展示一个完整的家,老人们才能得以安眠。

另外也不能一直就这样拖累着你们,很多地方几乎成了你们的第二个强强,不管如何,我也得有自己的生活。

和她,我会努力,成与不成就看缘分了,想得到幸福,还要看对方是否也得到了幸福,不然就是不完整的。

昨晚,听姐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是万般滋味,阿亮岂能不想说呢?其实说不说阿亮都会永远那样的。

觉得近来可能有点放肆了,也许哥有点不快,姐要明白,你是哥的命,要是真让他不快了,阿亮真是愧对哥了。

晚了,要呼呼了,明天还要去银行办事,不然哥会发怒呢,呵呵,怕怕哦。

阿亮

亮在字里行间的坦承让贺兰泪流满面,就如一个尝受委屈的小女子,得到了些补偿,后面的调侃怕怕,又使她破涕为笑,她狠狠地抽出一把纸巾……

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次贺兰提出的晚餐成了不可能。

原因是易文出去一会,大概是十点半左右的时间,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深圳那边情况有变,必须立即过去。

航班都定了,车已经在公司楼下。

「你俩都去吗?」

「当然,一切都是亮在牵头,缺了他我过去还不是睁眼瞎?」

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此时,贺兰还没有在亮的那些文字中的混沌中完全清醒过来,思绪蓬乱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从窗户玻璃隐约映出的影子里看到的是一个神态忧郁的女人,她有点烦躁,转眼又看到茶几上那张纸片。

电话铃又响了,是妹妹的电话。

妹夫是个爱车一族,喜欢在闲暇自驾车瞎奔,这次又约了几个同好,拖家带口的出去,妹妹要带强强一块去,打电话来和她说一声。

电话里能听到儿子在那边兴高采烈的声音。

「怎么都是突然袭击啊?刚才易文也是,早上出去还好好的,突然就要飞深圳,你们也来凑热闹。」

「嘻嘻,要是你嫌孤单,干脆跟上我们一块?」

「才不呢,你们去吧,让强强听电话。」

电话里,对儿子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挂了电话,人更落寞。

再无心情蜷缩在家里,想去找筱雅解闷,出了门,也懒得开车,糊里糊涂地上了一班公交,却发现方向反了。

反应过来,别着脸瞅着车窗对自己苦笑,心里倒是无所谓,随便到哪好了。

直到终点站,她才下了车。

很久没来这地方了,以前这一片都是邮票小古物什么的小摊贩的据点,这几年政府引导着成了一个挺像样的市场,莫名其妙地坐了半个小时车就跑这来了。

贺兰有点遗憾,家里有个玉镯有了条细细的裂缝,要知道来这里可以看看能不能给修补一下,那只镯子成色很好,还是几年前上云南熟人陪着花不少钱才买的,不知什么时候发现有了两条细缝,也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弄得。

她喜欢玉,小时候外婆就有过很多玉器,不错的老玉为主,贺兰母亲家族以前挺有渊源的,祖上出过人,是户好人家,连带下来到贺兰外婆辈都甚有清雅遗风,不似一般小人家女子。

转了几家玉器店,虽然两手空空,但是听着营业员或老板半通不通地瞎侃,倒也津津有味,她这么个外表素雅但多少有点异于常人的品味让店家弄不明白是瞎逛还是买主,所以都糊里糊涂地献殷勤。

没准贺兰这样的游客就成了他们的顾客,生意嘛。

来的很盲目,转的也很马虎,但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的盲目竟然也会给她带来意外之喜,在一家摆满了花篮铺着红地毯的明显是新开张的小店里逮到了惊喜:一只乳白剔透的鸳鸯挂件。

以前经常被筱雅笑话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喜形于色,结果被店家宰得没商量,但是橱柜里的那对并颈而依的小鸳鸯实在是勾动了她的心思,颜色的纯净一如前段时间亮送的那座小雕塑,洁净无暇,光泽柔和,神态乖巧的如一对活物。

「我给您拿出来看看吧,您眼力真好,这是今早刚刚展示出来的。」

一个伶俐的小女孩紧走一步,倚在橱柜笑容可掬。

贺兰在心里惊呼着投降了。

掬在手中,冰凉透过皮肤渗入掌心。

她实在是无法抵挡此物的魅力,她知道如果筱雅在场,自己这副馋相,早被筱雅恨恨地在脚背上来了好几下。

小姑娘也的确是伶俐,从贺兰的神色已经锁定此女的欲望被这对小鸳鸯完全点燃了。

「女士你运气真好,今天正好这副挂件的设计师也在场,其实这还是件未成品,设计师有两个方案供顾客选择,您可以现场听设计师的解释然后由您自己决定最后的工序选择哪一种。」

「哦,怎么会这样?这后面还有什么点睛之笔呢?」

贺兰更是爱慕的要命,不由随着着小姑娘往左面的一扇圆弧们跟过去。

里面有三个人,一张古典的根雕茶几旁坐着两个男人,看见有人进来,中间一位随机将茶几上一块石头状物件用布遮上,捧起植入一正方形小木箱,微笑着与贺兰颔首而后退出去。

在最后面,八仙桌旁的,正蹙眉凝神,仿佛根本不觉有人进入。

小姑娘上前,把鸳鸯挂饰在八仙桌上展开,轻轻细语几句,沉默者才如梦方醒,脸上立即如梦方醒,浮出了开朗的笑容,取过挂件,随贺兰一起在茶几旁坐下。

「小姐真是有缘人呐,此件摆出还不到三个小时呢。」

对方年纪很轻,贺兰不习惯比自己年轻的人称呼自己小姐,或许这个字眼也由于易文他们在南方待的太久的缘故,在那边称呼小姐不算什么好字眼,何况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人这样很随便的称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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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提问,但是对方已经在说了。

「请问小姐,为什么喜欢这个?听外面的小妹说你在外面看了很久,但只在他们上面留下目光?」

又是小姐,贺兰内心有点愠怒。

「权当就是你说的理由吧,嗯刚才外面营业员说他们还有一道工序未完,不知道是?」

「是这样,可以肯定,您起码算半个行家了,玉,讲的就是一个缘,就像它们,喜欢的,可以没有理由的喜欢,无缘的,即便放在他口袋里也会觉得硌的难受。」

「爱玉者,心也如玉,有人喜翡翠的剔透,但也有人爱赤玉的朦胧,感觉也是有一个缘字可以解释了。」

「此物胚面没有经多少雕饰,面处朦胧与剔透之间,细观有水晶的晶莹,亦有玛瑙的雾罩,至于最后之笔如何下,只能看他们的主人如何定夺了,毕竟归属之人,方为有缘。」

「一是俗相:正反两面羽毛拱起之处细边,以金镶玉的细边包裹,里外各加三条金线裹边,虽然俗套,也算是中规中矩,无人可驳瑕疵。」

贺兰听了,感觉别扭,心里想着如果如此,不如就依着这个半成品的样子,心里也欢喜的不行了。

对方继续说。

「二为雅相:同样内外三条羽毛拱起之处,以水晶打磨的技法,打磨成数十面肉眼基本分辨不出的不同侧立面,尽管肉眼不易分辨但是在光线下面,如七彩霓虹,斑斓之色仿如纯情鸳鸯斑斓的羽毛,整体朦胧雾罩的骨架和晶莹七彩浑然天成,乃成绝配。」

他用了不少华丽的字眼,贺兰的想象力不由被他激发出来,脸上激动的红润起来。

她这时才正眼看了一样刚才滔滔不绝的这位大师一眼:年轻,不是一般的年轻,纯粹一奶油小生的脸庞,但是眼眉英气的很,看不习惯的长发在这里也似乎顺眼起来。

「那么依了你的第二种方案,可以多久拿货呢?」

「如果要按照程序应该是一周,但是。」

他盯着她,好像已经摸透了她的心思:「如果要的急,我就晚上加个班喽?」

「你?你自己?」

贺兰刚才听小姑娘称他为设计师也不过觉得是做生意的噱头而已,听说连加工也是他自己,就更加有点不可思议了。

「呵呵,你看……我们的店铺挂名,我们称玉工坊。我们的货品,全然出自本工坊,整件铺子没有一件外来之物。」

贺兰不管是真是假,任着他吹,她实在关心的是,想象中的第二种方案的雅相出来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她才想起连价格都还没有问起。

「外面挂牌价是8千8,给你是5千8,你也不用还价,还了也没用呵呵,本店承认比别家卖的高,但本店有的谁那里都不会有,特别是这对小东西,仅此一件呵呵。」

贺兰开心的不忍还价,只是心里有点刺疼:如果加上这道所谓的工序,弄成了败笔之作,还不如现在就将这半成品带走安心。

「其实,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漂亮了,如果不加这道工序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东西了。」

也许是,贺兰的感觉让他的虚荣心大大地满足了,他站起身,走到里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效果图,正是这要命的小玩意所谓的雅相的设计图。

正是刚才他说的天花乱坠的效果,看得贺兰心花怒放:「行,我先付点定金吧,明天下午行吗?」

「定金不用了,不怕你不来呢。」

他说。

说起价来没商量,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度了?贺兰微笑着寻思,兴奋的脸上红扑扑的。

「哎?」

「怎么?」

「可不可以看看你的俗相的效果图?」

她说。

「呵呵,你信吗?」

「怎么了?」

「如果有人要定俗相的?不卖!」

他说。

「是不是啊?」

「呵呵,你还是信啊?其实告诉你吧,没什么俗相之说了!呵呵。」

「哦,原来这样鼓惑罢了?」

哈哈哈,年纪轻轻的露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看上去挺纯。贺兰脑子里忽然闪过流星花园里的那几个怪里怪气的帅男的样子。

少奶杀手!

她忽然联想到这个词,不要脸,她在心里暗暗地笑骂自己。

晚上一个人,随便烧了碗面,吃的没什么味道。接了两个电话,儿子的,后来一个是易文的,电话里说有点麻烦,但是要她不要担心,有些政策性的东西,急也没用,主要在那边等消息,这次弄过去的资金甩出去用还是不用,如果是不用,这次前期的费用就打了水漂了,说还要再等等看。

别的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以往的话,这样的电话,亮肯定要接过去调侃几句,但是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没在身边,她也没问。

有什么关系呢?心里惆惆怅怅的。

摸出丢在茶几上的包,找出张名片。扫了一眼上面的电话,拨了号码,还没接通马上放下了,找出包里的手机,重新拨通。

「等不及了?呵呵。」

话筒了传来声音。

「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诧异。

「呵呵,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号码,还是陌生电话,猜都不用猜,放心,明天中午,肯定能给你。」

「嗯,行。」

「哎,你应该不是同行吧?」

「干嘛这么说?」

「呵呵,我想心仪之物肯定希望看着它一点点地变化,最终变成一件灵气之物,如果不是同行,可以破例请你参观。」

心里一喜,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可是马上心里就紧了一下,骂自己疯子。

语气冷静了下来:「不用了,只是随便问问,怕你没上心,明天我再白跑一趟。」

挂了。

心里有些不快,因为对方似乎了若指掌的口气。

自己该不是真的太挂脸了吧?人家都看出有多迫切了,喜形于色,真是傻老太婆一个。

拨弄着手机,手机图片上的又是那快下午拍的鸳鸯,又被迷住了,心里乐乐的,没治了,算,喜欢就是喜欢,又不是什么罪过。

音乐,电视上的,暗香——沙宝亮,唱的幽怨暧昧。

六年了……在音乐旋律中贺兰思索着走过来的这段时光,关于亮,纠缠不清的六年。

刚才易文的电话过来时,照着以前的习惯,再没有话题,他会在旁边嚷上几句,孤零零的守在家里,能听到那边瞎叨叨的声音也会感觉充实一点点,心里也会变得柔柔软软的,但是没有他一点声音。

感觉应该是在旁边的。亮。

是没有情绪说?

可能这次事情给两人的压力的确够大的吧,毕竟这么一大笔资金大部分不是自有资金。

按着易文的习惯,在睡前还会再来一个电话。

但是后来直到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直到恹恹睡去,也再没有电话。

早上醒来,神志调整过来,有点空空的,时间还早,但是还是忍不住给易文拨了电话。

「臭老公,人家昨晚还一直在等你电话呢,干什么坏事去了?连规矩都不懂了?」

那边还在迷迷糊糊呢。

「咳,太晚了,怕又闹的你失眠,能干什么坏事呢?尽瞎扯,对了,臭小子倒是真的去干坏事呢,呵呵,回来快天亮了,现在呼声震天呢。」

「嗯?怎么呢?」

「这边的客户,其实是臭小子以前的一个员工,美人一个呢,呵呵嫁到那边去了,对臭小子挺好的呢,她弄明白了我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这些钱,笑得不能行,人比人真气死人呢,臭小子不甘心被她看遍了,嘴硬就这么多,有多大能耐唱多高嗓门。」

那丫头这些年不得了呵呵都是跟高层建筑拉拉扯扯的关系,其实就是挂上了那些公子哥们最新的圈钱路子,其实无非就是前几年倒腾土地,现在都凑资金市场这边来了。」

「那和他天亮才归有什么关系啊?你没去?」

「呵呵,有点不方便,这块稀泥还真不好和呢,随着他去倒腾好了。」

「你就那么放心啊?多大的事呢,他毛手毛脚的呢。」

贺兰怪怪的讥讽道。

「嘿嘿,臭丫头,你有点不对劲哦,嘿嘿。」

贺兰听出他的不怀好意来了:「去你的,才没那闲工夫,嗯对了,昨天去文物街掏到宝了呢。」

她把昨天的斩获细细地罗嗦了一遍。

「那你昨晚干嘛不去呢?」

那边继续使坏……

「你还说!倒是真想去呢,你不怕你美夫人出点什么状况啊?」

「嗯,那才好呢,起码没闲工夫一大早揪着老公磨嘴皮子。」

「讨厌,不和你磨叽了,小心点!不闹你了,再睡会吧。」

挂了电话,继续老大不舒服的心情。

第二天竟然是淅淅沥沥地落了雨,而且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停,到了中午雨丝更加稠密了,这样的天气,让贺兰心里利落不起来。

中午的事情倒是没有忘记,从早上就怀着一种期待。

这样的心情等待一样东西,很久不曾有了。

找出名片,照着那个固定电话打过去,没有打昨晚那个手机号码,那种滑润的语气让她有点无暇应接,她仅仅是想知道那片玉好了没有。

听声音,好像是昨天的那位小姑娘,声音响铃似的,伶俐清脆。

「嗯,已经好了,一早就过来了,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嗯不急,就是想确定一下,到了就好,有时间随时过来取。」

说实话,找昨天那间铺子的时候,稍稍费了点周折,郁闷的是,贺兰驾车进去,并不宽敞的街道一溜挺着几辆货车,和文物市场相邻的是一个大市场,这些车都是在给市场里拉货的车,本来并不宽敞,此时更是别别扭扭的停滞下来。

最终看到那个小姑娘把一个紫色木盒拿出来的时候的时候,贺兰心里呯然就像在给一座雕像揭幕。

乍看除了晶莹还是晶莹,和昨夜比着变化不大,可在捧到灯光下的时候,贺兰才发现了昨晚毫不起色的东东俨然是经过了一场洗礼,如果说昨天还是一块未经洗礼的璞玉,此刻正寂静地卧在那只木盒中的丝绒模盒中间的,简直是纯洁如天外之物了。

心里满意十分,贺兰盖上木盒:「行了,就这样吧,麻烦带我去付款……」

出来的时候要比进去顺利的多,心情不再随着阴郁的雨天那么失落,甚至是欢快起来。

到了十字路口心里揣摸着是去筱雅医院呢还是回家,这当儿,手机响起来,她顺着车道找了个停车地,熄火,才拿起手机……

竟然是玉器坊的那位。

「您走的这么那么急呢?刚才这丫头够粗心的,我都说好了等您来让她通知我的。」

「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钱货两清,你的生意成交了,应该没有什么吧。」

想象着对方的那样子,贺兰好心情地调侃几句,对方昨天那副过于自得的样子,让贺兰心里有点不服气。明明是给你生意做,还要摆谱好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样。

「呵呵,本来没什么,因为是您昨天过于爽快所以觉得有缘分,玉不就是个缘吗?是关于这块玉的,要是你有兴趣听我在铺子对面茶楼等你。」

贺兰纳闷了一阵,决定去还是不去,回去有点担心这个生意人有什么花招,该不是有了新买主出高价吧?想反悔?

去就去,就算是这样决定权已经在自己手里,量他也没辙,这样想着,她掉转车,又顺路往回开去……

让贺兰遇到这对鸳鸯的缘分,或许是因为孤寂吧,一下子那两个家伙全走开了,甚至儿子都不在身边,家里显显得空荡荡的,这才有了古玩街寻宝这一出。

电话里所说的茶楼就在他铺子的斜对面,很好找,而且和附近店铺不同的是停车很方便。

进了茶楼,抬头就看到他在二楼铁艺栏杆边的小火车坐向她示意。

上去,坐定,微微一笑:「是不是还要跟客人传授一下使用保养事宜?」

他呵呵大笑,长长的发梢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贺兰怎么看着都有点别扭,甚至……有点讨厌,好好的一个男人的脸庞——也许心里已经习惯了老公、还有亮精神的短发。

笑罢,他从口袋取出一叠钱,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这是干什么?」

她有些疑问。

不过明显看得出来,这叠钱并不是她刚才在店铺里付的全部,要薄很多,所以事情倒不至于是刚才路上所想他对售出物品有反悔之意。

「呵呵,你觉得你买的挂件不贵吗?」

贺兰有点怪异,瞅着他没吱声。

在心里想,难道这次走眼了?被糊弄了?但是即使这样,遇到这样一位生意人倒绕有味道。

「你是说,这是退还我的?」

「呵呵起码你应该拦腰砍一砍的,呵呵。」

贺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该是退我多少呢?这么做生意,头回碰到,为什么有钱不赚?

「整数3000,退你1800。」

他把钱再推近她:「不是不赚,是已经赚了该赚的,甚至还多赚了些呢。」

「黄金有价玉无价,只要客人喜欢,既然客人喜欢,你这样还是会让人有点懵懂。」

她说。

「也许有所图吧。」

他笑着说。

「嗯?」

「昨天你看到这块东西的时候,小丫头其实是报错了价呢,当时觉得女性独自一人这笔生意不太可能成交,没想你很干脆,感觉应该是爱玉之人,其实不是我不想赚钱,应该说是有所图吧,你的生意以后有的做,所以这一次不想太狠,呵呵。」

还有这样的人,如果真的从话面上理解,贺兰觉得有些好玩,禁不住抬头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看到夸张的发梢,还是有些别扭地转过视线。

无商不奸,今天在这里要改写了,她心里暗暗地想,同时有点好笑。

「其实,这样别人不一定会感谢你呢,因为你会把人家的感觉给弄坏的,因为这样让顾客觉得自己的判断力实在是烂透了。」

她说。

「换了别的东西可能,但是玉,不会。其实从价值上看,纯粹是因为这块鸳鸯优在设计,对这块玉外形的利用上的贴切,本身价值就在这上面了,其实你也应该清楚的,小挂件的价值主要在这上面了。」

「而设计正是本铺的强项,不瞒你说,我们店近乎不外出采玉,仅仅是这条街上就地取材就可以风风光光地维持店铺生意。」

总归还是觉得怪异,他在很认真地说话,目的是要说明把到手的钱退还给人家。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是靠设计吃饭,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什么糙石过了你的手就能脱胎换骨?」

那倒不是呵呵,材料质地也是重中之重。

「那就谢谢了,我真的要收起来了?」

她示意茶几上的那叠钞票。

「当然喽。」

他笑笑。

「这样吧,钱我先不拿,既然你说你们是赚设计的这一块,说明你们对自己设计方面很有信心,嗯……我家里有一块黄玉饼,是以前留下来的,也想加工成品,也想做成鸳鸯挂件,有时间那给你先看一看,如果你的思路可行,这些钱抵工费怎么样?」

「哦,这样啊,没问题,只是,这工费可以以后付的,不必要现在的。」

「就这样了,算定金也行,随便你当什么,就算是请你构思的时候缜密一些吧。」

这叠钱退的怪异,贺兰压根有点不敢收回到自己的手里似的。

「那行,随便你什么时候把玉饼送过来吧。」

「嗯行。」

起身,告辞。

回到车上,贺兰有点不甘心地拿出那块白玉鸳鸯,心情复杂,莫名其妙,她想。回家路上经过筱雅她们医院,现在回去闲着也是闲着,脑子一转,把车拐进医院。

医院这个时候是相对比较空闲的时候,到了她们科室,站在门口看到筱雅清闲地坐那翻报纸,轻轻走过去,在她后面嗯哼地咳嗽一声,筱雅仰头看到是她,竟然唰地一阵脸红。

「死妮子,装神弄鬼呢?今天怎么想到来看看我?」

「嘻嘻,还不是想你了?」

「去你的,你……还会想我?」

筱雅压低嗓门嘀咕了句什么,贺兰没听懂,跟着她进了里面的主任室。

她一口气喝干了筱雅到给她的水,开心地拿出那对鸳鸯白玉:「给你瞧瞧,今天遇着怪事了。」

听了她说缘由,筱雅把东西拿手里翻来倒去地看了半天:「我不懂,要就是那贩子宰你太狠了后来良心发现。」

「嘻嘻,我也这么想,不过管它呢,就算是块石头我也喜欢。」

「切,真是没治了,石头有石头的价值,这能比吗?真是烧包糊涂了。」

筱雅不得饶地讥讽。

贺兰知道,这样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于是就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和她争辩。

筱雅看她把东西收起来,也不再穷追猛打,臭妮子傻傻地花的是她自己老公挣的钱,用的开心就好。如果是她还在上班,和自己一样辛辛苦苦地挣着每月几千大元,就这么流水一样地瞬间流进小贩子腰包,的确有点不甘心。

要那样的话她肯定说她。

静下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觉有点不习惯,自小一起大的姐妹,以前呵呵嘻嘻,特别是筱雅,一直自我以大姐自居,说话都带点调教的口气。

这次出去却发生了那么怪异的事情,简直是颠覆了一直以来的为人行事的原则,这样互相瞅着对方都觉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很大的不一样,直到两个人都明显感觉出来这种别扭,突然两个人都扑哧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笑!」

筱雅嗔怪地斥责道。

「嘻嘻,怎么。到你着连笑都不行啊?」

「死妮子懒得说你。对了,和你说正经的呢。和那博士生前头聊了好一阵子呢,是个很乖顺的女孩子呢,要比你乖多了!」

「唏唏。」

贺兰有点不齿,在筱雅面前她总是无端地就仿佛年龄段变小了……

「我?走哪里都是一身正经,端庄是我的代名词。」

「你得了吧,你……」

筱雅看了门口一眼,压低嗓门:「伤风败俗才是你的代名词。」

「去……要是……也是你的咱俩共用的代名词!」

贺兰不依不饶不愿背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说完了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惹得筱雅最终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一直到下班,贺兰就在筱雅那耗着,到下班赖着筱雅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开着车,找了一家挺有情调的餐馆解决肚子。

谁也再没有提起上次出行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起来,有些语言变得隐晦一些,喝了点红酒后,贺兰突然感觉有点失落。以前的那层亲密关系难道就因为一次偶然错位的身体接触就完全变了吗?

「姐夫好吗?」

她问。

「老样子,比以前要好一些,他那毛病天气暖和就和正常人一样,主要是怕冬天。」

「正常?呵呵,那就好。」

「你这死妮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没一点正经了。」

「嘻嘻我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她狡辩。

「还来,就你那几段肚肚肠肠的,还想在我这里转?刚才你那口气就不是什么好味道。」

贺兰嘻嘻地差点没把口中东西给吐出来。

「好好,我随你冤枉。」

尽管贺兰一直嘻嘻哈哈的,但是筱雅还是看出了她心里某个地方的阴郁,所以饭后她又胡搅蛮缠地扯着她去两岸咖啡也由着她的性子。

要了个大包厢,就两个人,昏暗的灯光下像两只小动物似地各自蜷缩在沙发一角,开始都没有说话,中间筱雅起身称晚饭太饱胀肚子了,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不忍看着她继续发愣,一屁股坐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吊下来的点点水晶看也没看她,但是话当然是说给她听的。

「你不要吊着个苦瓜脸,想占人家一辈子啊?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最好的结果是他能彻底地和小博士成功,早成早好。」

「你说什么呢?谁想霸占?谁苦瓜脸?」

「唏,我刚刚进来那会的表情在表现一下门口有镜子呢,看看是甜瓜还是苦瓜。」

「去你的,再说哪来的小博士?最多是个半老的博士。」

「呸,人家起码比你年轻,比你嫩耶。」

筱雅干脆成心气她,让她不要再这样半梦半醒的。

「臭丫头啊,其实你已经赚的够多了,嘻嘻,从911开始,呵呵是你自己说的哦,算算,整一个七年之痒了,就是夫妻也要冷一阵了,看你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易文不要你了,谁会想到你是整的这一出?」

「去你的,这是干嘛啊?拉你出来散散心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啊?」

「看看是不是说中了?高高兴兴的散什么心?好好的,我看你就是散来散去给散野了,还人民教师呢,亏我家闺女不是你带大的。」

「讨厌,你这是说什么呢?」

贺兰被说的苦笑不得,扯起嗓子,踢了高跟鞋在沙发上面踹她。

「对了,充其量不过是个曾经的人民教师罢了。」

筱雅不依不饶地。

「讨厌讨厌,我带的班啊,想第二就不会有别人第一。」

「吹牛不上税。」

「好了,高兴点了,给你来点好的。」

筱雅打开包,竟然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她。

「讨厌,这是干嘛啊?」

叼着烟像个老妖精,话虽这么说着,她还是坐起来挪到筱雅身边,两人都喝了点酒,虽不多,也有点稍稍的兴奋。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啊?真抽假抽?」

贺兰凑上去,在筱雅手上的打火机火苗上点上,竟然像模像样地吸了一大口烟,并没有像有些影视剧里第一次抽烟呢样咳个没完。

「历史悠久着呢,没让你们知道。」

嘻嘻,筱雅也点上,斜睨着她说。

「呵呵,那肯定瞒不过姐夫呢,嗯,这男人不错,这么宠你,换了我们家老易,不一定被他一脚踹江里去了。」

「得了得了,你是不是故意要别人奉承你啊?你这丫头我看是越来越不上架了,易文连……」

突然筱雅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给憋住了,想了想,却伸手扯她衣领……

「连这都给你开放了,你还不满足啊你?」

「切……流氓。」

贺兰红着脸顾自嘬着那根烟,很快便燃燃净了,伸手:「再来一根。」

突然,两个人好像没了嬉笑的兴致,闷着半响不说话。

最后还是筱雅打破了沉默。

「兰啊,其实早就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工作也忙,你其实也不大愿意上我那来。」

她给两人分别加了块糖,端起来小口抿了一下。

「男男女女的事,也算看得多了,也许和我这职业有关,说真的,以前从你嘴里听到你们的事,甚至是你说关于我们家海川对你的那次……我都不觉得特别惊奇,也包括你这段时间魂不守舍的样子,但是我心疼,更多的是担心。」

她看了她一眼,看她神色也安静下来,继续说。

「女人都这样,心思像块海绵,一旦渗进水,肯定会浸的透透的,可是傻女啊,这是不可能的,况且你多少要考虑易文的感受,现在你不但不能往前走,连保持现状都不行,要往后退,从小你都是个很理性的丫头,这次怎么就这样不开窍?」

「胡说什么呢?烦。」

贺兰装模作样地无所谓的样子。

「就像前几天,男人和女人,有适当的环境,良好的气氛,放纵一下无可厚非,说实话,我也喜欢,情欲、性欲勃发,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很妙,但那不是生活,那只能当一个梦,居家过日子不能那样的。」

「有那么严重吗?没完没了了?喝酒不?」

她挥手招来服务员叫了啤酒。

筱雅有点恼火贺兰不争气的样子,在她面前她从来不会这样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等到上了啤酒,满满地倒上两杯她首先举杯一饮而尽,随后贺兰也依样干了。

「还要?」

她再给她到上。

「呵,我怕了你了,我要回家。」

贺兰挣扎起来。

「不管是怎么样,即便是像那些天在山里那样纵情放荡了,回到家,我还是我,即便是海川不行,我还是他的老婆,他是我女儿的父亲,还是要挽起手走下去,走到头,你也要清醒清醒,你也要顾及这个家庭,顾及易文的感受。」

「我怎么了?」

今晚看上去贺兰情绪的确不太对劲,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觉得我和易文走不到头?」

「别逞性子了,易文是个男人,但不是一团烂棉絮,准保有一天他不会积蓄而发?我不是说你们走不到头,我是不想你们出什么状况,男女间这样的事情一旦如果计较起来,不管以前现在有多开通有多大度,都保证不起计较起来会怎么样。」

「越说越不靠谱,碎嘴老太太,你什么都不知道呢,都和那个家伙说好了,易文也在场,要他收心找你们那个博士生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去了,你干吗突然对我说这些?」

「那你呢?干嘛一天到晚的阴阳怪气魂不守舍?干嘛一个暑假连儿子都不知道带在身边?你难道不会带儿子出去走走?硬把自己弄成一个单相思的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神经兮兮的干嘛?」

筱雅有点激动说的真有点生气了。

「好好好,我神经,我堕落行不?」

贺兰状态确实有点差,情绪不佳,竟然又端起杯子,把杯中酒一干而净。

「今天到此结束,我回家反省去,呵呵,谢谢姐姐教诲,下次那个死鬼回来我会视作路人,行不?」

按照贺兰的酒量,晚饭那点红酒加刚才两倍啤酒不至于这样子,可是借酒发疯的样子更让筱雅不放心,拎起自己的包追出去。

「丫头,不许开车了,打车回去。」

贺兰惊奇自己在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情况下的驾驭方向盘的能力,回来的路上车不多也是主要原因,几乎没有什么周折,她就已经很快在自己屋前停下了车,再怎么大胆,她也不敢试图把车驶入车库了,就停在屋前路边,还很清醒地留意了一下如果有车驶过是不是会档了人家的道,觉得没有问题才开门进屋。

一进去,在玄关就开始脱衣,撕扯着把自己弄得赤条条的,直接上楼进了卫生间,先拧开龙头往浴缸放水,然后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电话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不用说是筱雅打来的,贺兰低头任凭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没了,再响起,一连三遍。

等一身轻松地从马桶站起来,她给她打过去……

「喂……」

「讨厌,嘘嘘呢……」

「臭丫头,到家了?那就好,没事了,早点睡觉,挂了哦。」

回到卫生间,抬手把里面灯给关了,里面暗暗的,只有从卧室透进来暗黄的光线,她踏进浴缸,让疲乏的身体浸在水中……

黑暗让思绪特别飘渺。特别大胆,水温恰到好处,暗夜的光线折磨着她兴奋的神经,不知道今晚筱雅干嘛要那么刻意地点拨自己,其实她说的也是贺兰自己心里一直在担心的,她知道自己走的有点过,有点远。

其实不用筱雅说,她自己内心也一直在警告自己,也是因为在筱雅面前从来就是充当小丫头,小妹妹的角色,既然她那么紧张地说,贺兰心里索性装成一个步入迷途的小女孩似的,其实她心里就像沐浴在一种关怀中的温暖中一般,感受着筱雅的关爱。

何尝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但有时候,心里又好像野野的,故意不去约束自己,仿佛要以此去寻探易文内心宽容的底线,同时她自己心里也害怕,真正一旦底线打破了,一切将不可收拾了……

她抚摸着自己,手感柔滑娇嫩,感觉皮肤是记忆中最好的时候,这也是女人最媚惑的年龄,风韵而饱满,划过乳尖的时候,她不由打了个冷颤,水温其实很好,但是这样无意间轻微的刺激让她不由拧开热水试图调高水温。

在亮没有介入生活以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永远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而后,在亮来了之后,经过她在易文前面甚至是狡猾的试探以后,改变了想法,天真地觉得生活会是这般美妙地延续下去,自己就是纠缠在这两个男人中间骄傲幸福的公主,但好时光就如潮起潮落,打破的时候就这么来了。

脑子里浮过女博士姣好年轻的容颜……

她感觉到此刻的孤独无法排泄,像一头困兽。

孤寂之中,在温暖的水里,她开始刻意地撩拨自己的情欲,也许让自己紧张后的放松会让精神一起松弛下来……

她已经很熟练这一手了,性的方面她已经对自己很熟悉了,双手肢体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身体的需要,只有几分钟,她就让自己在急促的喘息之中高潮了一回。

然而她失望了……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一个女人,不知道自己是需要爱,还是做爱,实在是很悲哀,但是知道了又不能,感觉更是无奈。

于是上床,眼睁睁地盯着电视机等电话,反正还没有一点睡意,冲了澡后酒劲基本上已经过去了,再说现在即便睡着了,一会还会被电话吵醒,当然是易文的电话。

电视看的索然,韩剧也提不起她的兴致,忽然想起什么,下床,赤条条的,没有束缚的前胸的弹动让她感觉很好,在经过镜前的时候,驻足像个自恋狂似地在前面站了片刻。白皙光滑肌肤色泽不错,好像瘦了一些,不像有些女人感觉瘦了便自得的不行。

胡乱找了几个柜子,终于找出了那块黄玉饼,回到床上细细摸捏,想象着这块东西会被雕琢成什么样子。

这时候,电话响了,一定是易文。

「哎,老公啊,烦人,要不是等电话,我睡了呢,干嘛呢?就不兴早点打电话?」

「呵呵,这不是按既定方针办嘛,在外面玩上十点是汇报工作的时间,雷打不动的,我哪里敢随便更改?」

「切,油嘴滑舌,怎么样?还是窝在酒店吃了睡睡了吃?」

「没有,今天出去了,小子东拉西扯地约见了几个人,另外我也和以前的几个朋友客户见了个面,总之蛮逍遥权当度假喽。」

「哦,那边他们怎么样?」

她换了个姿势,黄玉饼落在床上,正好贴在右乳尖,冰凉冰凉的,打了一个激愣。

「各有春秋吧,好的很好,登高掉下来的也不少,xxx你知道的,你猜现在再做什么?给一个亲戚去看仓库了,谁能想到他都会这样?世事难料啊,不过做的好的也不少。总之是逆水行舟喽,不进是肯定要日退三千里了。」

「听你口气是不是有点后悔离开那里?」

她说。

「说不上后悔,在哪里都有机会,看自己了。」

她给他说了今天在玉器店的「奇遇」,易文在那边有点不以为然。

「肯定是你在那里喜形于色,让店家不想一刀子把你给吓跑了,以后肯定会不断有新花样吊着你的胃口呢。」

「嘻嘻,筱雅她也这么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傻的?」

「呵呵,傻人有傻福,塞翁失马喽。」

「唏,我知道你就是这样想的。」

「好好,丫头不傻,呵呵。」

「稍停了一会,他干嘛呢?还没回来?」

她终于忍不住问。

「呵呵,在里面撇条呢,臭不臭?我都带着口罩呢。」

他说。

贺兰不由笑了。

「讨厌。净瞎说,你们难道住乡下茅房边上?那么臭?」

忽然她听到亮隐约在干嚎着唱歌……

好像是,不要再来冤枉我,一身轻松真快乐……

「真恶心,你们俩。」

她说。

又扯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关了电视,准备睡觉,忽然觉得身下冰凉,是那快玉饼,伸手摸出来,放在胸口,让它俯卧在胸前乳沟,这块玉,是前几年和易文去云南登丽江玉龙时候买的,也是无意间在一家小铺子里,她一眼看到便喜欢上了。

那种嫩黄是玉石中很少见的,说是嫩,但又感觉有一种艳在里面,因为是扁扁的一块,不知道加工成什么东西,她相信玉是有缘之物,一直也没有刻意地去琢磨雕琢成什么东西,这次因为那块白玉鸳鸯突然想起了它……

因玉引玉,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缘分?她有点好笑自己这牵强的想法,忽然,脑子里也却想起那个蛮帅气但是留一头让她感到别扭长发的玉器店小老板来……

心里有些别扭,不想看到一个男人有那一头的乱发,可是因为那白玉鸳鸯垫底,心里又无法割舍胸前这块宝贝,至于是否能有一个好的创意雕琢,贺兰心里倒是有几分信任,不管如何,随缘吧,她这样想着,心里踏实下来,竟然就慢慢地进入梦乡……

一个人的清晨,心里的感觉是冷清的,空气中却感觉有点闷热,空调在半夜停了,这段时间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几天了,薄毯下的身体甚至微微沁出点汗,扭动了一下身体,扑地一声,是那快玉饼掉在竹席上,摸到手里,带上了身体的温度,暖暖的。

经过一夜浸润,变得有些滑腻,眼睛看到墙边柜门旁放着的那只LV牛皮小箱子,一半启开,是昨天找这块玉饼的时候拿出来的,里面装的全都是贺兰的宝贝,从半启的缝隙中看到一丝绛红色,心头一颤,双脚蹬开裹在腿间的薄毯,下床把小箱子抱到床上。

绛红色的是那座披着薄纱的雕塑,亮从贵州带回来的,自半月前给自己后一直没有顾上它,小心地揭开半裹着的丝绒,把它放在枕间,记得当时她问亮,这么漂亮,哪里像我啊,当时他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但是那种眼神却已经能够她醉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古代那些玩物丧志的小老头、公子哥什么的了,就这么整天的捧着这么些冷冰冰的玩意把玩简直像是在自恋,而且没完没了地。

不过心里还是挺满足,让自己平躺下来,把脸颊旁的小雕塑拿过来,捧着放在尚十分平坦的小腹,半抬起脖子往下看……

平坦的小腹是贺兰引以为傲的地方,不似有些女人,生产过以后那里便名正言顺地隆起来,那里的平坦依旧,光洁甚至胜过从前。

视线中,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和绛红色的玉石相互映衬,玉石也是光洁滑腻的,可是雕刻中却有几条粗线条的纹理恰到好处地把那种细腻光洁衬托的对比明朗。

什么时候才能不像个小孩似的老喜欢这些东西哦,她在心里嗔怪自己,一直来,贺兰对金钱的追求占有欲几乎没有概念,但是这些小玩意的追逐却是自生而来的。

嘻嘻,偏要,干嘛这么约束自己?完了一笑,肚子笑的摇荡摆动起来,雕塑滚落一边,露出刚才正被雕塑挡住的呈三角状的绒毛来……

每次注视自己的身体她起始总会有稍稍的痉挛,那是一种本性的羞涩,她把那块黄玉放在那层绒毛上面,但是绒毛的面积远远大于黄玉,毛毛从玉石边角溜出来,更显得暧昧色欲。

其实以前贺兰并不习惯裸睡,可是这些天……似乎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那股灼热烧的她难受,以前晚上睡前她几乎总是强迫着易文关空调,但是这几晚自己一个人却最起码开到半夜甚至天明。

欲火中烧?她厚脸皮地给自己送上这个词,她知道要是易文知道她这些天的心理感受,同样也会把这词语送给自己,知妻莫若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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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一篇文章上看到的那句话没错,女人并非天生冷淡,只是缺少挖掘,自己是被谁挖掘的呢?然后挖掘了多少?嘻嘻她忍不住地开始责骂自己了,格格地笑起来,甚至忍不住摸过电话,很快速地拨通了易文的电话。

「干嘛臭丫头?大清早的?」

「嘻嘻没事,怎么了?早上查岗不行吗?」

她撒娇。

「行行,本人光明磊落欢迎查岗,对了你还是查查臭小子去吧,昨晚一宿未归呢。」

「切,我凭什么查他?查你是我的权利。」

「呵呵说,什么事?」

「嘻嘻问个问题。」

「说啊?干嘛这么扭捏?你什么风浪没经过?」

易文明显可以感觉老婆的问题是带荤的,兴趣也上来了,追问。

「嗯,问了,我算不算个好女人?」

「哎吆,好厚的脸皮呀,你这还算?根本就搭不上边了,只能说算不算最坏的……」

「讨厌,那以前呢?」

「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

「真讨厌,不说了,挂了。」

「呵呵你是说是自干坏事以前吧?嗯,算吧。」

「嘻嘻,那我问你,女人变坏是不是都是男人使坏?」

「这帽子可大了。」

易文嚷着。

「就那你说吧,最多是被揭开了你的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讨厌讨厌,欲加之罪,不说了,回来找你算账!」

「嗯,对了,他上哪了?」

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哦快十二点了,打电话回来在香港,要今天中午回来了,肯定是干坏事去了。」

他嘿嘿地笑着。

「去,要是他会干坏事,你也一个样。晚上开始,每小时查岗一次。」

「中,老婆子。不过,大清早的来这么折腾老公你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坦白吧,莫非是独守空房变花痴了不成?或是有艳遇什么的,思想斗争中?」

后面几句说的贺兰面红耳赤起来,好像远远看到易文顺着电话线一切了然心中一般地盯着她。

「去!挂了!」

踌躇了一个上午,贺兰还是拿不定主意,那块黄玉似乎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这块东西放了这么多年,放着就放着了,现在折腾出来,一下子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真的去改变它的模样。

它的形状,它的灵性已经她脑海里多多少少圈定了一个模型,就是那么快四方圆润之物,真的拿去雕琢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换来的是失望,心里多少会不好受。

给了个电话给筱雅,真是可怜,只有和她才能说些不可思议的话题,即便是她会冷嘲热讽贺兰有点什么事总是先会想起她,果然,筱雅听她说完就开始泼冷水。

「真是吃饱了闲的你,那东西能当饭吃?不是刚折腾了一块又开始捣腾?真闲的你。」

和以往一样,说完了,还是禁不住贺兰的几句好话。

「好好,10点40你过来,我陪你去。」

贺兰要她中午到家里吃饭,筱雅吓了一跳。

「算了算了,就吃顿饭来回要是堵车来回起码半小时,还是你来医院对付一下得了,你不是喜欢吃这里的大锅饭?」

想想也是,医院正处在贺兰小区和古玩市场中间,如果筱雅先过来吃饭然后两人再跑过去,遇到中午堵车那可有的罪受。 03-03 25

去食堂的路上,筱雅板着个脸,贺兰取笑道。

「是不是请你当顾问还得请我吃饭心里特不平衡?」

筱雅瞪了她一眼。

「对,就是了。」

完了,禁不住笑了,有点不快地说。

「今年下半年的职称评比开始了,早上通知发到科里,竟然称所有在市级报刊发表的论文等不享受评比加分项目,起码是得省级或省级以上。」

这么一来,凭着筱雅的资历原本可以稳居科室前茅的,一下子落后不少,像她这样的情况医院还不少,这不,整个上午她们这些同病相怜的一伙白衣天使们净发愤怒的吼声了。

「嘻嘻,还好俺们现在是无业游民,听学校同事们说,现在学校也净是这样了,教材年年变,老师和学生一起学,一起考,弄得师生同样人心惶惶。」

「切,就数你得意了,可惜人家没你那命,你坐那边去吧,我去打菜。」

她把两碗饭递给贺兰,过去排队。

坐着等筱雅,贺兰东张西望着,筱雅过来也没注意。

「瞧什么呢?找你那情敌呢?」

贺兰脸一红。

「呸,说什么呢?我看人家碗里什么菜,好知道你是不是弄些白菜萝卜来糊弄人。」

「呵呵,还真说中了,就有白菜萝卜呢,医院大食堂,你还指望吃什么?同事们都说了,员工食堂还不如那边病人食堂伙食质量好,那边有什么情况可以投诉,这边喊破嗓子也没用,凑合吃吧,好吃难吃你就这一顿,不想我们,一年到头地靠这里填肚子。」

「呵呵,挺好吃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好吃,你是吃着新鲜,吃上三五天的,再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才能算真实感受。」

「嘻嘻,也许吧。」

贺兰吃着,眼睛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

「别瞅了,人家肝胆科员工不在这边食堂用餐,你瞎操心乱瞅什么?要找人吃好了我陪你去找?」

「你神经了?我看什么啊?我是好久没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吃过饭了,不习惯而已,再说总不能闷着头猛吃吧?你又该说我饿死鬼投胎了。」

「你就是饿死鬼投胎,吃碗里里,看锅里,吃着还要霸着。」

筱雅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地讥讽地瞅着她吃吃地说,简直要把饭粒给喷出来了。

贺兰红着脸低低地反驳。

「老女人,提上裤子不认账,你五十步笑百步。」

吃好饭,筱雅和下边医生打了个招呼,溜出来陪贺兰瞎忙活去了……到了目的地,停车,俩人径直走进那家小店。

中午,整条街都没什么人,热烘烘的,谁有那么好雅兴这时候来逛这种地方啊。

进了屋里,筱雅一贯不屑一顾的姿态,只是贺兰指指点点的柜台边她才会过去瞅一眼,其实两个女人这样的组合倒是绝配,若是都如贺兰稍稍喜欢之物上眼便是手舞足蹈,那么真要命了,等于伸着脖子让人砍了。

什么时候都是筱雅不动声色,再怎么精明的店家都看不出她对某物件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没辙,所以每每两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均是贺兰倾慕不已地大加奉承,所以对逛街兴趣不大的筱雅也就偶尔地陪着贺兰狂购一番,满足了贺兰的购物狂,也稍稍地显摆一下自己遇事不乱的理智。

先在店里呼啦了一圈,贺兰才开始找上次那个小姑娘,看到两个女孩窝在里间围着小茶几吃饭,心里有些担心,这么拉拉扯扯地带筱雅来,也没事先联系一下,如果那小老板没在,岂不是空跑一趟?

正担心呢,最里屋的帘子一掀,有人出来,此人让贺兰大吃一惊。

原来正是那位小老板。

并不是说因为仿若有灵一般,正想着怕他不在,他便是正好露面,而是今天小老板的样子挺让贺兰惊奇的,模样让贺兰不敢相认了。几乎披肩的乱发看不见了,满脸的胡须也刮得精光,头发短的就是易文他们的寸头也要比他的头发要长一些了,就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圆领T恤,衬得小麦色的皮肤简直英气十足。

这才像个男人,干嘛要像前几天那样不男不女的样哦,她心里想着。

「你好!」

他和她打招呼。

「你好,还怕你不在呢。」

贺兰无端地脸上有点绯红起来,这时候,筱雅也走过来。

寒暄几句,照例是让到里间。

「今天来主要是请你看看我说过这块东西,看是不是能给个意见。」

贺兰从包里拿出那块玉,连同包着的丝缎放在茶几上面打开。

筱雅的聪颖往往在这种时候显得难得,再后来出来的时候,她跟贺兰说,小老板第一眼瞅见那块玉的时候,目光刹时凝固了,凭这表情,便可以推断此玉当年在云南起码是没有被人蒙。

说的时候更让贺兰自叹不如,照着常理,筱雅也没有看到过这块玉,换了常人,等贺兰拿出东西打开,目光一定是被物件所引,可是她就有那种定力去盯小老板的神态。

「事大了。」

小老板盯着茶几上的东西说。

他站起来走到了茶几边蹲下,把玉翻过来看背面,侧面,逆着灯光琢磨了半天。

「这块料相对有点遗憾,稍稍地薄了一些。」

他说。

「东西怎么样?」

贺兰有点呈得意之色地看了筱雅一眼,问他。

「不知该怎么说,起码现在,要在哪个坑道找一块类似的东西实在是几乎等于梦想行内存货也很难寻觅。」

筱雅听不惯他少年老成的那付神态,朝着贺兰撇撇嘴,站起来,回到大厅转悠。

「可惜你刚请了一副鸳鸯,要不然……」

「你是说,这块也做成鸳鸯挂件?嗯,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贺兰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了,急切地开始神采飞扬。

「嗯。」

他边说,又找了一把卡尺,量了玉块的厚度,长宽。

「你觉得怎么样?」

他问。

「其实,当初买来的时候,没想着要做成什么,后来也没想,因为当时买的时候价格也不便宜,所以没敢随便下手呵呵。」

「如果现在有这个意思,你看。」

他拿了根铅笔,找了张纸,飞快地在纸上扫了一下,很快地上面就有了一个轮廓,一块稍带长型的小挂件形状。

「如果做成圆形,可能稍稍显得中庸,这样的轮廓你觉得怎么样?」

贺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感觉不出来。」

「嗯,这样当然不太好想象,但起码这块玉的色泽及硬度上看,肯定得是比较体现润泽富贵的意境,清雅就要稍稍地少一些了。这样吧,如果你真有意向把它交给我们制作,请给我们两天时间,两天后给你看基本成熟的效果图,然后再定怎么样?」

「过来啊。」

贺兰喊在店门口盯着一把玉质扇子的筱雅。

和她说了这意思,筱雅点头,表示比较可行。

于是说好两天后再过来看设计的实样效果图,期间还让店里做了更精细的测量,并拍了不同角度的照片。

「两天后我们通知你,然后你再把这块料送过来,行吗?」

「哦。」

贺兰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就放这了,细想想也有道理,因为设计都没看到自然也无法动手操作,看对方安排的条例挺细致,不觉好感增加了几分,瞧着手中的东西,忽然添了几分信心。

正事说完了,筱雅又不知道转哪去了,贺兰心里轻松起来,忽然就忍不住盯着正蹙眉盯着那张刚才胡乱涂鸦过的小老板细看,正巧他忽然抬起头来,贺兰有点尴尬,笑着说。

「刚才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哦,是……」

他指着自己近乎光秃秃的脑袋。

「呵呵对,变化大,反差也大。」

「咳,我家一老古董逼得,天天盯着我这脑袋瓜呢,没办法,我两年多的成果,毁于一旦,呵呵。」

「呵呵,什么老古董,是老婆吧?这样精神多了。」

她说。

不知道怎么就接着话题扯下去了。

「不……是,是,呵呵家里人。不瞒你说,我这两天都开始反击了呢。」

「哦?」

「我这小店在这条街上一直生意还算是不错呢,新开店,几乎拔了这里的头筹,可是这一改头换面,头发没了,生意也没了,真是的,这两天天天回去就对着老古董发牢骚呵呵,还好,今天总算有你带来点曙光呵呵。」

「是吗,瞎说吧,还有这种事?照着你的意思是你那披头散发的样子硬要称道骨仙风遗脉?人家冲着就来了?」

「呵呵,我真这么想来着。」

「呵呵。」

这人挺有意思,贺兰心里觉得好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么照你说的,怎么也得捧你的场,把这块玉给做了哦?」

「别,还是等东西出来,照着你自己的感觉走,行就行,不行看能不能改,实在觉得灵境不够,这么好的料,索性先放着。」

「哦,呵呵。」

话说的够真诚,也许这就是生意之道吧,这么坦诚这么客气,反而让人不好拒绝。

看到筱雅有荡过来了,贺兰站起来。

「那就这样吧,我等你的消息。」

往外走的时候,贺兰注意到店里几个小姑娘站那一个个都神态谦恭地瞅着小老板送她们出来,经过她们的身边时很有礼貌地说再见,欢迎下次光临,很明显地能感觉到除了职业的礼节外,她们瞅这小老板的眼神谦恭中带着那么点点的祈盼。

贺兰若有所思,她能体谅这种心思,再从眼睛余光感觉到身边的他站在自己和筱雅侧面那种伟岸的块头,也算是个中产阶级了吧,小姑娘倾慕是当然的,她嘴角扯了扯,不露声色地笑了笑。

不知道自己干嘛会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分心思。总之,回来路上开汽车来,心情不错,音乐开的好响。

但是很快,音乐被筱雅给关掉了。

「干嘛啊?」

贺兰反驳。

「你不至于吧,臭丫头?」

「怎么了?」

她拧过脸看她。

「小心!」

筱雅喊道。

前面红灯,贺兰视线被前面大车拦住了。

等红灯。

「又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你……真是……老更的预兆?」

贺兰抿嘴狠毒地说。

「去你的,你这样下去,老更没准你先到。」

「唏……」

贺兰扁嘴。

扯开了,继续行驶,因为开始斗嘴,车速慢了,她打方向靠到慢车道悠闲地走。

「没听说过男女都一样?精力体力情绪都是有限的?就像是蜡烛,早点早玩完。」

筱雅说。

「别说你这根蜡烛不点就永远留着。」

贺兰像捞到便宜一样,嘻嘻笑,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心开车!」

她又喊。

「其实,我没听懂你说什么,就感觉不是好话,什么叫不至于啊?」

贺兰说道。

「你自己明白。」

筱雅眯着眼睛从眼睛缝里瞟着她。

「我不明白。」

她反驳。

「你说你就弄那么点破东西,说好了赶紧拍屁股走人,坐那里黏糊那么久干嘛呢?故意想让我迟到脱岗扣票子?」

「嘿嘿,就是,真有这意思呢。」

她装成幸灾乐祸的样子。

「少装糊涂,就你那尖脑袋瓜,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再不走,店里那几个小丫头要冲上来把你撕了呢。」

「瞎编,整个就你一个人在那里臆想,我一个顾客,正常的商业行为,即便是一桩业务,信心些有什么错?」

「编……你就编吧。」

筱雅仰头,靠在后面,闭目养神。

她也不再说话,独自莫名其妙地好心情。

到了医院,门诊楼下,筱雅下车,看来刚才最后真迷糊了几分钟,伸手看手表。

「臭丫头,迟到20多分钟了,扣了钱找你补。」

「呵呵,行。」

她嘻嘻笑。

「咳,笨妞,上次听你说那店老板给你退钱还觉得奇怪,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白白落着好了。」

「什么?」

贺兰熄了火追问。

「不说了,上班呢,笨笨!」

「毛病。」

她嘟囔着,启动,回家。一路上倒真的被筱雅最后几句话给糊弄着了,一直在想,可怎么也理不出一点头绪。

回到家,劈里啪啦地把鞋子往玄关处一丢,扑腾一屁股倒在沙发上,随手拿过电话,一通乱拨,通了。

「刚才说什么呢?说得糊里糊涂的?」

「疯丫头,不出我所料,一到家就急着给我电话,这不,刚给病人处理了两粒牙,干脆自觉点来等你电话了。」

「讨厌,那还不快说?什么叫退钱觉得奇怪?莫名其妙嘛。」

「呵呵,你就不会当我是说着玩?」

筱雅在那头嘻嘻地说。

「哎,对了,上次在医院是不是方雨晖碰见过咱们?看到过你?」

「谁?谁啊?」

「谁?我们医院的院花啊,刚留洋回来的。」

「哦,那个……谁?哦她?」

「是,有没见过?」

「哦,就那一次吧,你和她就打了个招呼嘛。」

她很警觉地竖起耳朵。

「怎么了?」

「嗯,这就是了。」

「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你到底说不说?」

贺兰着急坏了。

「呵呵,没什么,你着什么急?跟你没关系。」

听口气就知道卖了个大关子。

「不说算了。」

贺兰强忍着好奇心,她知道,筱雅喜欢逗她,越是追问的紧,她越捂的紧。

不想,筱雅竟然说。

「真没什么事,中午睡一会吧,我有病人来了,有时间再给你电话。」

不等回话,电话挂了。

这下关子卖到底了,贺兰正要嗔怪,却已经听不到声音,只好不情愿地挂上电话。放好电话,却看见电话来电提示有号码,查了一下,竟然有好多个深圳的电话号码。

拨回去,是酒店总台,可因为外线进去不知道分机号,值班员也不知道是那个房间的电话,只好作罢。

于是她拨了易文电话。

「什么事那么急?看到好几个电话呢。」

「哦,家里电话吗?我没有打啊,是臭小子吧,我现在在外面,声音吵,先挂了。对了问问臭小子没事打什么电话?他现在老实了,不知道昨晚是怎么折腾的,到现在还睡着呢。」

原来是亮打的,简直是西边出太阳了。她想。

身上汗嗞嗞的,在房里空调里有点黏糊,电话又响了,筱雅。

「又把人家几颗牙给破坏掉了?」

她讥讽地问。

「去你的,我不是狼外婆,你觉得我只会搞破坏?是给一小姑娘整牙呢,给她调一下角度。」

「着急了?一个人在发呆吧?」

「没有,睡觉呢,没事挂了请勿影响我休息。」

贺兰知道越是这样她才越急着说出来。

「呵,其实也没事,就是觉得一点点奇怪,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嗯?」

「在那小老板那里,我看到一张照片,里屋墙头镜框里,看着是张合影什么的,里面有一个扎辫子的,竟然是那个方雨晖,怎么奇怪了?这天下事你说奇也不奇?」

「怎么可能?你没看错吧?你是说合影里有那小老板还有这位博士生?」

「我象是老眼昏花的人吗?」

她在电话里嗔怪道。正待贺兰细问,筱雅说了一句。

「有病人,有时间再说。」

匆匆挂了电话。

贺兰傻傻地愣了片刻,说实在的,她真的没有领会刚才筱雅说的事,那谁和谁扯一块去了,怎么可能?

她的心思还在刚才看到的那几个未接电话上——刚才易文说没打电话,那么那个区号打头的电话肯定是他打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像还很急,一下打了那么多个。

她拿起电话,直接回拨,果然是那酒店的电话,是总机,然后接转……

响了好几下才接起来。

「喂。」

「喂什么?还睡呢?这么多电话什么事?」

贺兰声音幽幽怨怨地……

「什么事……嗯。」

一下子……那边真的想在梦中惊醒。

「咳,对了,该不是梦游中给你打的吧?」

想起来刚才是好像梦到家里了呢。似乎有点清醒过来,开始贫嘴。

「胡说八道你。」

听他瞎掰,贺兰心里也开心。

「快说。什么事?」

「呵呵,没事,就是早上回来冲了凉人整个清醒了,没睡意,打个电话。」

「唏,打电话,可以打医院去啊,干嘛打我家?」

「啊呵……」

「啊喝啥?」

「啊呵你吃醋了吧你?本来就是让你们给赶着鸭子上架的,到头来这么说话呢?」

那边声音透着冤枉气。

「才怪,宁愿喝酱油!」

她说。

「事情怎么样了?」

她问。

「不是太好,再不行可能就回来了,耗不起时间。你家老公的意思既然来了尽量不空手往回赶,这次不知道怎么好像做事比我毛躁多了。」

「那你还不劝劝?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别去想。」

「嘿,还别说,就是因为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几天听得太多,他才不肯罢手呢。」

「听说你混对岸去天亮才回来?是你以前那漂亮员工召唤过去的?」

「净瞎说了,你老公那个嘴巴好像比前些年毒很多了,明明是被他支过去搜罗港币呢,怎么成了我冲女人去了?」

「唏,冤枉你才怪。」

她讥讽地说。

「你不信啊?」

电话里说。

「信才怪。」

她说。

「那我给你发彩信?」

「发什么彩信?打电话打不通都不知道打手机现在想起彩信来了?」

「本身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查查岗而已,再说怕你在开车手机不方便接啊,等着……」

很快,贺兰包里的手机滴滴地响起来。

她拎过来,打开掏出手机……

霎那间,贺兰简直要晕过去了,全身颤抖,冲着电话里破口骂到。

「你流氓流氓,你流氓到这地步啊你!」

「呵呵,我这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嘛,要是在香港鬼混一个通宵,它有那么神气活现?」

手机屏幕上收到的彩信是他身上那条神气活现的「棒棒」!

「讨厌,给你剪了!」

贺兰烫手般把手机扔一边沙发上。

「好了,你继续睡吧,不知道昨晚干了多少坏事。」

「醒了,睡够了,再说你也看到了,这么神气,还能睡?真是给你老公办事去了。」

「那也得挂了,免得电话别人打不进来。」

「呵呵,看来得改行卖醋去了,谁,谁会打电话进来?」

「神经!」

她骂道。

「哎。真的想坏了,他低低地。出来快一个星期了。」

贺兰脸上绯红起来。

「哦,原来你连一个星期都会有问题啊?那不知道这么些年你在外面怎么过的……」

「怎么过?五姑娘做伴呗。」

电话来发出啪啪地类似手掌拍在皮肤上的声音,很夸张。

「真讨厌,怎么现在变得这样啊?」

「呵呵,怎么样?你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们?」

「切,我想老公。」

她嘻嘻地说。

「好可怜哦,我,我不活了!」

亮在电话里呼天喊地。

「臭贫!看你们都赖那里不想回来了呢。」

「哪啊,要不,我先回来?」

「唏,随便。呵呵。」

「哎,真的不想啊?」

贺兰被磨的没有办法,呼了口燥热的气,低低地说。

「想,好了吧?讨厌!」

「呵呵。」

那边孩子气地嬉笑起来,像个大男孩满足了一件可心的事一般。

「哎对了,你干嘛呢?刚回来啊?」

「是啊,刚刚去筱雅那里,身上粘乎乎的正想去冲澡呢,看到电话红灯闪个不停。」

「哦,咳,想顺着电话线爬过来!」

「讨厌……你来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有点放浪起来。

「唉……」

那边长叹一声。

就这么瞎胡扯着,东一句西一句的竟然弄得贺兰心肺乱乱的,唇焦口燥的,在手机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拿这当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手机来电显示是筱雅医院电话。

「这么快?病人又给你糊弄走了?」

贺兰摸起手机,刚才和亮的一通戏弄让她心情明媚不少。

「人老了,免得年轻人说不给人家机会呵呵,几个小年轻正给处理着呢,看来还是你忙,半天不借电话。」

「嗯,刚接了个电话,长途,说刚才的事,搅得人脑子找不着北了。」

「别说你了,我也晕着呢,怎么在那里会有她的照片。」

「到底什么照片啊?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当时你又不说。」

「里面,小会客室墙边那个书架上,有一张合影,上面三四个人,里面就有那个方雨晖,还有那小老板。」

「没看错吧?真的假的?会有这事?」

「哎呀,懒得跟你辩,我没这么无聊吧?也想不明白呢,还是你自己慢慢想吧,呵呵。」

「讨厌,其实,或者亲戚或者朋友,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巧的奇怪,对了还有,你的意思是因为她小老板才给我退的钱?为什么啊?她又不认识我?再说就是认识凭什么?」

「好了好了,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也就只知道那照片上就是有她这么一个人,但是我相信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钱都已经能揣人家兜里了,还掏出来还给你,莫名其妙的,打死我也不信,对了要不就是你死丫头在那小屁孩面前挠首弄姿把他给弄迷糊了……」

「呸,你才挠首弄姿呢。」

「呵呵不说了,其实要弄明白等你去取那破玉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我也就是觉得有点巧的奇怪这么一说,你也别瞎琢磨了,快去床上咪会,我都快睁不开眼了可我没你好命,今天午休被你搅了。」

一连接了几个电话,胡扯八道的,也没什么正事,贺兰也就没有多想就像筱雅说的,到时侯什么都会弄清楚的,何况又不是被人骗了钱,是赚了钱嘛。

听到门外哐当一声,是信箱盖子的声音,屋里温度和外面差了有十来度,开门时轰地一股热浪。

是一封信,看那老式的牛皮信封她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想起来了,以前要是易文在场又会笑话她了,讨债的又来了。

这样的信封一般都是西北那几个孩子特有的,不能说孩子有多功利,易文说的也不错,既然已经是资助他们读书了,书信来往或者汇报学习成绩要是换个平常时间也不会这么敏感,常常是没几天要开学了,就会在这样的时间收到这样的信。

不由让人多想,不过每次易文这么说时她都是宽容一笑,骂他小鸡肚肠,虽然心里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这几个孩子是几年前在甘肃时结的对子,当时她承诺只要他们好好学习,她会一直承担他们的学费直到大学毕业,几年下来一直在开学前给学费外加文具什么的。

开始的时候,儿子都还歪歪扭扭地给他们也写过信,可是后来,这些孩子除了开学前来封信外基本像失去联系一样,有时候贺兰宽慰自己也许孩子们是真的舍不得那几角钱的邮费才这样的。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收到杂七杂八的几个包裹,里面是孩子们利用假期到荒山野外给采摘的枸杞、发菜什么的,让贺兰心里好生内疚,连个易文也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

那块贫瘠的土地上的孩子们于是就冷不丁地让她揪一阵的心,而且都已经是读初中的孩子了,字里行间看得出成绩或者说教学质量也让人担忧,没办法只能尽自己能力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每每收到这样的来信,贺兰都会想起以前在西北甘南桑科草原的旖旎风情,那次和亮在草原上颠狂的点点滴滴就会放电影一样重新浮上脑海重现一遍。

懒懒地躺着任思绪翻飞了好一阵,上楼去找孩子们的资料。

既然收到信了,贺兰不敢耽误,下午就忙这事了,孩子们的事有点麻烦,因为得亲自去邮局汇款,夹带例行公事般地还给每个孩子买了点东西一并到邮局给办了。

再接到小老板的电话已经是在几天以后了。

大概一周以后,贺兰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挂件已经成型了让她有时间过去看看。

过了这么些时间,其实贺兰的热情已经降温,起码要淡薄了很多,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地拷问自己。突然地弄出这块玉添了不少事,是不是在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但是看到小妹端出来的垫了丝绒的瓷盅里躺着的那块物件时,贺兰心里惊叹起来,简直愣住了,她脸看着小老板,他正微撇着嘴看他,那是一张英俊却有点浮着玩世的面孔。

贺兰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拷问自己的原因了,这些天她闲来没事,一遍一遍地看韩片「人鱼小姐」,眼前这张熟悉又说不出味道的脸庞让她想到了那部韩片里的朱旺,南*棒演员金成泽。

被盯的久了,她难堪起来,回神小心翼翼地拾起盅里的那片如新出韭黄般的玉片,其实那片东西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方才具备了治形的阶段,但此片的治形水品应当已经堪称叫绝。

上面铡、錾、标、扣、划、冲、轧、钻的技艺老道精炼,即便是未经精细修饰,已使作品有了细腻的神采。片中一对悠然自得的鸳鸯,自然闲暇目中含情,陪衬的荷叶、水波浑然天成,鸳鸯的嘴角、毛发及嘴角流露的笑意都似同人意。

「还需要再加工吗?」

她欢喜不迭,几乎想立即捧回家去。

「当然了。」

他笑了,有点得意,有这样的作品,他有资格得意,贺兰只顾高兴,不愿去捕捉他的得意与嘴角的嘲笑。

「这里。」

他的指尖指着贺兰手中的玉片。

「这些羽毛,还有波纹此时都是生硬的,没有弧线,需要研磨出来,再有波纹营造的栅栏也需要修饰的更加自然,而不是目前这样古板的形状,明白说了说吧,它起码还要在这里再待一个星期。」

「哦,这样啊。」

贺兰觉得遗憾,他指点的时候指尖稍稍地搭上了她的食指,一时间,她有一些眩晕,目光散开焦点落在他的指尖,一只骨架分明的手,指肚边侧有隐约的茧子,大概就是经常拿道具磨的吧。

她微微有些脸红,心跳怦然地要将玉放回盅去,但是他却张开了手来接,贺兰未加思索便轻轻地让这件宝贝落入他的掌中……

「谢谢你,很不错。」

她说。

原本要说好喜欢,忽然就改了口,她觉得那种语气实在是不适合自己了,刚才几度差点失态已经觉得有点难堪。

屋子不大,静静的,从木质百叶窗隐约可以看到外面营业的情况,但是里面相对外面应该算是隐蔽的,他侧着脑袋,对着光变换着角度看了好一会,终于把宝贝放回盅里。

「放心吧,应该会让你满意的,呵呵刚才谢我是因为前次给你的折扣吗?」

「不是不是,是它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得出来,你花了心思。」

「呵呵,这样夸人,这不像是买卖关系了,能让顾客满意是天经地义的。」

他说着给她桌前的小盅倒上一杯铁观音。

贺兰被他说笑了,偷偷地在他低头倒茶的时候扫了他一眼,在心里惊呼他侧面的轮廓更像金成泽,这个样子和第一次来这里时那留长发的嬉皮样子完全已经是脱胎换骨了。

他忽然盯着边上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屏,一把把屏幕转过来,指着屏幕。

「这辆车是你的吗?」

贺兰看到屏幕上一个小方框里的图像,隐约是自己那辆宝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随口嗯地应了一句。

话没落音,他已经站起来,嗖地一声奔出去……外面的嘈杂把贺兰引出去,店铺外面的小操场上的情景让她几欲尖叫,但是声音死死地被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那里小老板正和两个身高马大,相貌凶恶的人对峙着,他身材已算高大,但还是被对方两个人高出一截,贺兰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过刚才他冲出去之前指着监控上自己的宝来,估计是和车子有关系。

天啊,她下意识地摸一摸右肩——一定是自己把包落在车上了,两个盗贼砸了车窗?

「——报警,报警了吗!」

她冲着正在发呆的几个营业员喊着。

回过头来——这边情况好了一些,隔壁店铺的伙计们也拥出来,将他们一圈围住,乱哄哄地厉声呵斥着要他们放下手中的凶器。

刚才还满脸凶相的恶徒明显心虚起来,左边操着一把扳手的那个嚷着。

「让开,朋友,东西放这了,让条道。」

他把手中的一件T恤衫抖开,贺兰看到自己的包被抖出来落在地上。

就在此时,小老板纵身扑向他……

市场的保安也赶到了。

这么多人夹击着,可是另一个歹徒手中拿一把近两尺长的西瓜刀,东突西突地,一阵乱砍,毕竟这边的人手无寸铁,后来竟然被他逃了出去。

这边被小老板扑到在地的被众人一起控制住,保安上来随机拷上手铐。

就像是在拍电影,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贺兰跑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小老板,诧异地盯着他。

「你……神经有毛病啊?你没看到他手上的刀?」

他嘴上流血了,扑过去的时候太猛,头撞到车上脸颊被擦伤了,渗出血丝。

「玻璃碎了……」

他指着宝来副驾驶的窗。

「碎了又怎么样?你也想碎了是不是?」

她不知道怎么来的气,也不顾有那么多人呢,嚷得像个泼妇。

「呵呵,不是没事嘛,嗨,把那包给我。」

他冲人叫。

「呐,你的包。」

贺兰生气地一把夺过来,心里颤颤的,觉得胸闷,包回来了,这是生什么气呢?看着他那狼狈样,心里隐隐地心疼……都怪自己不小心,现在还敢把包落在车上?常听别人说车里落了五块十块的零钞,一转眼窗漏风了,没想自己竟然这么大意。

打开车门,座位上都是玻璃渣,拿包拍打了几下,她从包里掏出啊钥匙。

「上车。」

她对他说。

「干嘛?」

「去医院。」

「没事吧,这不好好的?不去不去。」

她不理他,一下坐上去,立即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座位上零星的玻璃渣根本没弄干净。

她下来生气,狠狠地用包拍打着座垫。

「好吧好吧,开我的车。」

他摸出钥匙,按了下遥控器,前面一辆JEEP滴地一声,灯闪了一闪。

她给公司里打了电话,让驾驶员过来开车去换玻璃,然后把车钥匙递给店里的小丫头。

「一会有人来把钥匙给他就行,谢谢。」

坐上车,他已经启动了。

「你行吗?」

「说过没事的,要不你来?」

他故意刁难。

贺兰笑了,嗔怪地瞥了一眼,的确,这么大的大家伙她没把握。

他呵呵笑着一脚油门……

在店门口一字排开的小姑娘们神态各异,却都是凝神注视着JEEP瞬即而去……

他车开的狂野,按城市交通规则而言是在违章驾驶的边缘跳舞。但在车流中绝对是游刃有余,方向盘把握的松弛有度,贺兰坐在旁边有些不自然,眼睛余光能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

车载音响在播放着一支很熟悉的曲子,是迈克杰克逊的「你并不孤独」,好多年前经常听的,和以前听的时候感觉一样,心里乱乱的,像什么东西要从胸口迸裂出来一样。

车是手动档的,据说手动档对男人来说更有驾驶乐趣,更有操纵的挑战性,他的右手基本上没有离开手档,一直就那么握着,而左手娴熟地操纵着车辆在车流中舞蹈,姿势神态堪称悠闲。

有一两次,他的手背会触到她的膝盖部位,应该是无意的吧,这在驾驶的时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像触电了一般,神经质地偏向另一边,挤到窗门那里去。

但是他的手离开手档……伸过去。手掌落在她放在腿部的手,覆盖在上面。

贺兰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没有躲开,她竟然没有躲开。

这样说来,操纵手档时的触碰纯碎是有意的?这个坏蛋,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里想着,颤颤地吐出深深吸进肺部的空气……

很快,他的手离开了,需要换档。

后来,他的手再也没有回来。

目光落在车内后视镜上,贺兰看到他的嘴角隐隐渗出血水……

她忙打开手里的包,找出纸巾,探过身,正要……忽觉得尴尬,递给他指了指嘴角。

他擦了擦,纸仍攥在手里,朝她咧咧嘴,做了个苦笑的鬼脸。

「叫你再逞能。」

她嗔怪地埋怨。

继续咧着嘴,把手里纸巾换到左手,右手居然又伸过来,像刚才一样攥住她的手,这一次是轻轻的搓揉……

手掌很粗糙,是因为切割、碾磨玉石翡翠的原因吗?贺兰脑子乱乱的想的问题竟然是这个。

车停了,天啊,居然是筱雅她们的医院,她下意识受惊般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下了车,却看到她犹犹豫豫地坐那里磨蹭,他看着的时候,她脸上泛起羞涩。

「我有熟人在医院。」

「哦,我去一下就行,你在车上吧。」

关上车门,快步向门诊部奔去,牛仔裤裹着的腿常常的,行动飘逸矫健,贺兰望着背影,甚至在想。这个背影要是头发长长的,也没什么不好看的……

肩胛拍了张片子,需要等一会,在做了简单的消毒后,护士要给他贴一小块纱布,方楠有些尴尬地想推辞,护士看他这表情,嘲弄地瞥他一眼,笑着说。

「不包也行,发炎了别找医院麻烦。」

「不会的,这么说咱也是医院的家属嘛。」

他贫嘴。

「是吗,你家谁在医院,是女朋友吧?那个科的?」

「呵呵,是是女朋友。」

他接茬。背上背拍了一巴掌,转身一看是贺兰。

「不是让你坐车上吗?怎么下来了?」

「嘻嘻,让见义勇为者自己疗伤好像显得我不够好市民的标准。」

「呵呵,好了,现在没事了,片就别拿了。」

他甩着臂膀。

「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

伸手搂她肩膀,她扭捏地闪过。

「撒谎,还说是医院家属。」

护士丫头嘟囔。

护士的话被他听到,他逗趣着反击。

「我说家属也没说是我女朋友在医院呐,我爸、我妈我不都是家属?」

「女朋友?」

小护士抿嘴低眉偷笑。

「你这孩子,脾气忒差。」

他甩开贺兰邪气地凑到护士身边,做悄悄话状。

「我姐弟恋,行不?」

护士扁嘴想反击却又一下想不出适当的语言,站那里发愣。

他哈哈地笑着过来搂过贺兰肩膀扬长而去。

她挣脱开来,掏出皮夹,抽出几张钞票要递给他,他停下来,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直看得她难堪起来,讪讪地把皮夹收起来,他这才咧嘴笑了,伸手又要来搂她,贺兰赶紧逃开……

上车的时候她问。

「你对人家说什么了?把人噎那那样子。」

他笑而不说,上了车关了车门,低低地说。

「你没看出来?我其实是把她那表情用语言描述出来。」

「描述什么?」

老卖关子贺兰有点不耐烦。

「嘿嘿,小妮子那表情分明说咱是——姐弟恋!这不是在污蔑你吗?那有那么老?」

「讨厌啊!恋什么鬼恋啊!」

红脸,靠窗,远远地离开他,心里想着,要是那爪子再敢伸过来就用手机砸他。

心里是想着该回去了,想张口要他送自己回去,不过心里不想让他知道家里住址,他也没问,她干脆靠在座椅上假寐。

很快原路回去,回到文物市场车停下来,他没吱声便跳下车,走进店铺,贺兰睁开眼睛,自己的车早已经不在了,一定是被驾驶员开走了,是公司里的专职驾驶员,有时候易文或者下面员工需要出市区或长途的时候由他驾车,平时还兼任公司的设备电力等维护,车辆维护保养一般都有他去弄。

车还没熄火,是不是该下车?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有点后悔半路上没下车,完全可以下来自己打车回家的,好像有点赖在车上不肯走的味道了,这么想着就有点尴尬,坐立不安了。

看到他匆匆走出来,回到车上,掉了个头,车嗖地窜出去。

「你在前面十字路口放我下来吧,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贺兰恨自己起初要拿手机砸他的勇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影了,手仅仅是象征性地抽了一下就任他握着,还时不时地稍稍用力,感觉极其暧昧,成年男女间的欲念顺着胳膊就传递至全身。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靠在座椅靠背上,甚至在他拿捏的时候也响应起来,跃跃欲试地也用自己的手在他宽厚略感粗燥的手掌上用力捏他,这在任何一个成年男女的感觉中明显成了一种应诺或者妥协的暗示了……

在市区最繁忙的一间百货商厦的一侧熟练地一拐,穿进一个不算宽的弄堂,这里是是市中心的改建拆迁区域,周边拆的不像样子了,除了前面耸立的开业不久的百货商厦,这一段几乎还是一个乱摊子,建筑塔吊林立,还好,前两天的暴风雨明显影响了工地的进程,临时围墙内的工地静悄悄的,没有施工的迹象。

他在这样的弯弯曲曲的路段如鱼得水,最后嘎地一声刹车,松开她的手。

「真有水平。」

她讥讽道。

其实在听着而言可以权当是一种称赞,一路进来弯弯曲曲的,他竟然没有换档就这么进来了,因为他需要工作的手一直握着她不放……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她还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道风景。面前是一处独立的青砖白墙的小院,处在这市中心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是假如是独立地看它,清新的让人欲醉。

跟着进去,她才觉得称其为小院完全是被外形所欺骗了,里面仅仅是屋前的小花园便起码占据了几百平,加上整体内围墙依旧是和外面所见的青砖白墙,更显空间宽阔。

「这什么地方啊?」

等他进来插上粗粗的木门栓,她呆呆地问。

很奇怪,走进里面,几乎连外面远处的车辆轰鸣和低低的喇叭声都已被隐去了,纯粹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上斜挎着的帆布包解开,拿出一盒子,正是先前在他店铺见过的装着拿来加工的那块玉石的盒子。

「想不想看它在你眼皮底下完成?」

「你就在这里工作?」

她恍如明白什么了。

跟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男人就这么来到近似世外桃源的地方,与其说是被动或被诱惑过来的,还不如说是贺兰自己主动或者内心希望这样的情景发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实实在在的单独相处,霎那间她便被近乎偷情的感觉熏染得脸上发烫。

原本在大门外面的时候退却还是名正言顺的,但是自己没有,现在这样好像更无法退却了。

站在这间弥漫着昨日气息的屋子里不知所措,心里扑腾扑腾地乱跳着,她希望此刻能有个电话什么的,把自己唤醒,也给自己一个理由,让双腿能带着自己离开这间屋子,这个院子。

然而,他却好像全然将她暂时放在一边了,窗边有一张桌子,他在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块藏青色的士林布,双手抖了一抖铺在桌上,从桌下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杂七杂八各种形状的物件,应该是工具了。

「如果你有耐心,天黑前你就能带走它了。」

他说。

他坐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冷冷的,把那块玉拿出来,捏在手上,右手握着一枚大大的放大镜,转动着细细端详起来。

「你可以去院子里转转的。」

他说。

他的突变,让她不安的心逐渐冷却下来,感到害臊。这不纯粹就是一种可怜可笑的思春吗?人家根本就是正常不过的生意罢了,今天砸车窗而后的事也就是一次简单的见义勇为而已,或者接下来的手指或者简单的皮肤接触不过是一个大男孩的不带邪念的手势罢了,值得自己念念不忘的这样多胡思乱想吗?

她假意在屋子里转着胡乱看看,心里冷静下来,直走到外面,院子里有些潮湿,空气清新中有股淡淡的霉味,是木质结构的门窗等潮湿发出来的气味,从窗户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工作的很认真,忘我地投入进去了。

她无端地恼火起来……

站在窗边,看着他专心地用细细的砂棒,牛皮纸开始碾磨的样子,贺兰忽然对他手里那块乳黄色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碾磨下来落在藏青士林布上的玉石灰简直就像久未清扫的物件上落着的灰尘一样令人厌恶。

直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发现突然变得如此专心的他的确像个孩子似的,让她生不起气来,何况此时人家是赶着为一笔生意提早成交,自己有什么理由莫名其妙地发火呢?

她悄悄地转身,顺着来路出去,走过鹅卵石的地面时,她走的小心翼翼,怕鞋底的哒哒声引起他的注意。

悄没声地拉开那条粗大的门闩,启开隐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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